他扣住她,加深了這個吻。
他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後來,魏無羨無數次的回想,如果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
懷裡的少女,身體逐漸變得輕盈透明,身形化作淡淡的藍。
他想上前抓住她,卻隻摸到一片虛無。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他聲音發顫,慌亂不已。
“魏無羨,我走了,”桐月微笑着說,“以後可别那麼淘氣了。”
好像在一瞬間褪了色。
桐月的消散是迅速的,就像風吹過,湧起一排排麥浪,她的消散勢不可擋。
魏無羨不可置信,他不接受這個現實。
他的手顫抖着,眼睛通紅一片。
“桐月,桐月,你别走,你不是醒來了嗎?”
“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啊,你别走,好不好?”
他像一隻被遺棄的小狗,發出最後的懇求。
桐月沒說話,隻是輕輕地抱住了他。
魏無羨下意識回抱住。
下一秒,藍色的流光一瞬湮滅成泡沫,什麼也沒留下。
“桐月?”
沒有人回應。
泡沫四散飛走了,魚缸裡什麼也沒有,好像他和桐月的相識,隻是一場夢。
“明月桐月,照我羅床帏。”
“憂愁不能寐,攬衣起徘徊。”
“客行雖雲樂,不如早旋歸。”
“出戶獨彷徨,愁思當告誰?”
“引領還入房,淚下沾裳衣。”
“老闆,唱的好聽啊!”
堂下掌聲大作,衆人哄笑推搡,一個瘦弱的少年踉踉跄跄站上了台。
背對着衆人的女老闆,這時轉身一笑。
“客官,可有什麼事?”
這個女老闆倒是貌美。膚色雪白,渾身如玉般散發光澤。海藻般的頭發掩蓋部分肌膚,一雙清冷的眼睛含了笑,又沖淡幾分冷意。
站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一堆大漢嘲笑,對自诩矜貴的金淩已經是奇恥大辱。但一想到舅舅的囑托,他雖然不習慣這種情形,還是赧然道:“你、你能不能把你們家酒都賣給我?”
女老闆挑了挑眉:“都賣給你?”
“對,賣給我們蘭陵金氏,”金淩說,“我都要,以後你就專供金家,不用在這裡當垆賣酒了。”
可堂下的酒客不樂意了。
美酒自然是大家一起享用,哪怕是四大世家的金家也不能仗勢欺人,何況這新來的酒娘子釀的一口好酒,人又貌美多才,怎能金家小公子一句話就要人家不做生意。酒娘子不做了,他們還能去哪裡尋一個如此寶地,有酒喝,有曲聽,有美人陪呢?
“金小公子,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酒娘子的美酒,人人喝得,皆大歡喜,若要專供你金氏,旁人不得飲用,豈非過于霸道?”
不知人群裡誰先開口了,其他人紛紛贊同,烏泱泱一片熱鬧。
從人群裡走出的男子,身形纖長,一身玄衣,腰間别着一隻漆黑的笛子,垂着鮮紅的穗子。雖然戴着面具,但金淩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來人。
“你!”
他瞪大眼睛。
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雖是對他說,眼睛卻緊盯着酒娘子。
“想必,酒娘子自己也不願意吧?”
女人倚在牆邊,如雲的烏發松松垮垮地垂在肩上。
她嘴角微笑,兩隻動人心魄的媚眼鈎子一樣勾住了男子的心。
“願意不願意,有什麼要緊。桐月在這裡開酒肆,隻是為了等一個故人罷了。”
“魏某鬥膽問一句,桐月姑娘可等到人了?”
桐月笑了。
她看着魏無羨,一步步向前,與他對視。
“或許,已經等到了。”
她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