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澄淨,灰翅膀的鳥雀站在樹枝高頭啄食。枝頭繁花怒放,層層疊疊,白色花朵開滿樹梢。
桌上的紫金香爐吐出冉冉青煙,輕悠悠飄蕩缭繞。柔軟的榻邊,坐着一個年輕男子。他眉頭緊鎖,薄唇輕抿,滿懷關切。
“她怎麼樣了?”
太醫令看了床上人一眼,微微歎氣。即便女人閉着眼睛陷入沉睡,也能看出她的楚楚豔骨。
美色誤人,他從未見過太子這麼上心過哪個女子。可這女子偏偏是漢室宗室婦,既是臣妻,又是太子親眷。
“夫人身子弱,又受外力撞擊,婦人懷胎前三月最嬌貴,夫人有孕兩月,若非救治及時,恐怕胎兒不保。小臣已經施過針,殿下可叫人按這個方子抓藥安胎。”
他搖頭簡易說了一遍情況,到劉啟這裡卻不異于平地驚雷。
懷孕兩個月,按照日子算,豈非便是那日。
他心裡又驚又喜。
太醫一離開,劉啟便握住了床上女子的手。沉睡許久的女人,忽然顫了顫睫毛,嘴中呢喃:
“水……”
他連忙端來水,扶着她喝下去。女人微微睜開眼,有些怔然。
“太子殿下?…你怎會在此?”
她的長袍随意鋪了一地,雪白的長袍松松散散的攏在身上,露出大片光華白皙的肌膚,肌膚也是玉色的。那頭烏黑的青絲垂在肩頭,越發襯得她眉目深豔,膚白勝雪。
這話一說出口,她似乎才想起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下意識緊張地摸向小腹。
若她沒有猜錯——
劉啟微笑着看着她,那目光仿佛一泓清泉,藏着無限的憐意。
“阿月,我們有孩子了。”
他簡直高興地不知如何是好。這是他初為人父,心裡湧動的歡喜無法估量。更何況,這孩子還是從桐月的腹内誕生來到這個世上。
幼年的經曆,讓他格外珍惜家人的親情。
如今即将有一個與他血脈相連的人走到他身邊,劉啟已經開始暢想,若是個女兒,他一定要将世上最璀璨的珍寶捧到她面前。
若是個兒子,他要帶他去上林苑打獵,帶他去見識大好河山。他要将自己從前缺失的陪伴,統統補償給自己的孩子們 。
劉啟會是個好父親。他自己經曆的東西,并不想讓自己的兒女經曆第二遍。他對子女的要求也不高,隻願平安喜樂就好,正如全天下所有父母對子女最樸素而飽含愛意的祝福。
可桐月到底是别人的妻子。她聽了劉啟的話,心裡石頭落地,卻皺眉淡淡道:“太子殿下已經确定是自己的孩子了嗎?”
劉啟并未被她冷水潑到,他眸光熠熠:“你别想騙我。兩個月前劉矩不在家,不是我還是誰?”
他這副傻樂不值錢的樣子,桐月看了牙酸。她有些嫌棄,應付似地答應着。
“是是,即便是你的,那又如何?”她道:“太子怎知我如此水性楊花的女子,在外有沒有别的相好?這孩子阿父沒有定論,隻是有一個确鑿的阿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