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想要重新提起刀攻擊,就看到雪鳥不使刀的左手對她比了一個眼熟的手勢。她動作一頓停了下來。
“什麼什麼?有想說的嗎?”
童磨仿佛看不到他們的小動作一樣好奇地問。
“别對十幾歲的人出手啊,你這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糟老頭子。”面具底下傳來少年稚嫩又冷淡的聲音,脫口的言辭犀利得可以讓一般人啞口無言,“已經是幾百歲的鬼了,就不要貪戀女孩子的身體了。你的頭上是被人潑了狗血嗎?臉白得像個死人一樣,笑容又假得要命,真的會有女孩子喜歡你嗎。”
饒是童磨也被雪鳥的“糟老頭子”給砸得愣住了,他自從二十歲被無慘大人變成鬼之後,就沒有人對着他這張不老且符合他們審美的臉叫上這種稱呼。
然後,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像有無形的東西往他身上插似的,可疼啦。
不過童磨他不是一般人,甚至不是一般鬼,他可是鬼中童磨啊!
于是他在真心實意地愣了一下之後,就恢複了常态,無憂的笑容重新出現在了臉上。他興緻盎然地說:“我教中的女教徒們倒是很喜歡我呢。不過,你可以告訴我,我笑得哪裡假嗎?我明明笑得那麼真摯,大家可喜歡我了。”
雪鳥凝視着他,身體的肌肉繃緊、警惕着。
在一開始他就知道憑借着自己和蝴蝶香奈惠是殺不了面前這個惡鬼。直到現在為止,和服下的皮膚都在為自己感受到的而微微戰栗。
面前的惡鬼笑着如佛陀般普渡衆生,豔麗的幻彩雙瞳中無悲無喜恰似一花一世界的廣博,腳下鋪成的卻是千千萬萬人的屍山血骨。
扭曲着,扭曲的,冤魂厲鬼可怖的面孔在他的身後隐隐約約地歪曲着。形狀醜惡得與詛咒同類的怪物有着百來張女人嬌美的面孔,她們曾經如畫的眉眼此時瞪得似銅鈴的大小,像是把那滿是血色的白白眼球擠出眼眶,怨毒又畏懼地盯着身前的惡鬼,不敢上前半步。
真是一副不可多得的地獄繪圖。雪鳥平時所見的魂魄和怪物都抵不上面前之鬼的分毫。但他從不認為自己會就此死去。
所以他的目的隻是拖延時間而已。
于是他順着童磨說出自己的真心話:“隻是哄騙那些無知之人的假面罷了。那個笑臉,完完全全是浮在表面的一層軀殼而已,内裡什麼都沒有。連被鬼操縱的人笑得都比你好看。”起碼恐懼得比他真實。
“真是過分的話。”什麼都感覺不到的鬼這樣說着沉下了臉,像是作發怒狀,“我有點生氣了。”
他的雙手對扇,肢體的行動端莊而矜持,一停一頓宛若在高天上的神明眼前獻上肅穆聖潔的神樂舞一般。可有什麼神明會讓吃人無數,無情無欲的怪物跳鎮魂舞呢?怕是隻有傳說中的魔王波旬會寶相莊嚴地端坐在蓮花壇上,以惡鬼之舞借諷那些信錯了佛,渡不了貪嗔癡的可憐人吧。
“小心一點,他的血和冰晶帶毒!”見拗不過雪鳥,蝴蝶香奈惠如是提醒道。
大量的白色冰晶如同雲霭一樣飄渺,順着惡鬼的動作于兩人周圍的空氣中湧流。隻要輕輕一碰,就會被凍傷一片。
血鬼術·凍雲。
雪鳥和蝴蝶香奈惠當機立斷跳出了雲霧蔓延的範圍,可惜還是被凍住了一小片軀體。還等不及他們攻擊,就見一根根鋒利且巨大的冰柱借着凍雲的遮掩直接往他們腦門上戳。
血鬼術·玄冬冰柱!
好一招聲東擊西!
但這瞞不過擁有感知能力的雪鳥,即使是同一種力量,運轉方式也有着明顯的差别。
随着他一聲“小心!”,蝴蝶香奈惠運用六之型的渦桃在空中側翻,揮出的刀芒砍向冰柱,借着反作用力躲過攻擊。雪鳥同樣通過感知估算着冰柱下落的速度和位置,他向前跨幾步就可以完美地避開那些亮晶晶的柱體。
“哎呀呀,那這樣子呢?”
這還沒完,惡鬼的心裡可沒什麼謙讓和等待對手出擊的美德。他恢複了往常的笑容,毫不猶豫地沖雪鳥再揮一扇。
血鬼術·蔓蓮華!
看似柔軟但堅硬非常的細長冰藤綴着幾朵蓮花蜂擁而至。童磨的血鬼術一如他的本質,看似聖潔華美,但處處暗藏殺機。
面對數量如此之多的攻擊,雪鳥擡起了手中的日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