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豔一點,當歸淡紫芽。
即便是黑死牟,這四百年來也不單純是修習刀法而已,他的知識素養也從不落後于任何人。
自然也看過出生于江戶年間的這位俳諧師所作的俳句。
即使雪鳥的長相與素扯不上多大關系,但或許是氣質和戰意淩然,這兩者給人的感覺是一樣的。
一片潔白的冷雪中,唯有那麼一點奪人目光的、幹淨透徹又瑰麗非常的淡紫。
更重要的是——
那是一張與記憶中不同,充滿了少年之氣的臉。
......
繼國嚴勝和繼國緣一是對雙生子。
弟弟緣一因為雙子的不詳以及額頭上的火焰斑紋,遭到父親厭棄;而作為哥哥的嚴勝從一開始便是精心教養的繼承人。
哥哥憐愛着自己凄慘的弟弟,而弟弟崇慕着自律勤奮的兄長。
可這一切都在緣一展露出自己的天賦時消失了。
那樣的天賦,那樣宛如神賜的天賦,為什麼會出現在隻知道玩樂的緣一身上?
看着露出笑容的緣一,他不禁反胃作嘔。
然而當他以為自己和緣一的處境要換了個位置的時候,緣一離開了,他也能勉強作為一個好家主,好父親繼續自己平靜的生活。
可有一天,嚴勝又看見了自己的弟弟,他被緣一從惡鬼口中拯救了。
他曾經小可憐的弟弟成為了武力高強、品行高潔、受人尊敬的武士。
看着面前宛如神明一般降臨在他面前的緣一,嚴勝心中的某些東西破碎了,又有些陰暗的、灼燒至骨的東西滋長。
出于某種想法,他抛家棄子,加入了鬼殺隊,成為了和緣一一樣的獵鬼人。
然後,他曾經在緣一身邊見過這樣一張臉。
是更為成熟的、當世難尋的、宛如玉琢的一張臉。
緣一對其不同尋常的乖巧态度,以及對方那劈開山嶽的一刀給予了當時還是人類的嚴勝非常深刻的印象。
再然後,那個人不見了。
他也開了和緣一類似的火焰斑紋。雖然後來知道了開啟斑紋的人不會活過二十五歲從而感到有點茫然,但不否認得知不老泉存在的那一刻他是欣喜的。
他可以繼續磨煉自己的刀法,他可以尚且抱有一絲可能,他可以繼續與自己的弟弟并肩。
于是他拒絕了鬼王的邀請。
被拒絕了的鬼王也不惱,他甚至沒有殺死拒絕他的嚴勝,隻是勾起一抹微笑,非常笃定地說:“你遲早會答應我的。”
當時的嚴勝還不明白,但後來看見把屬于自己的那份泉水分發給别人,卻還是好好活過了二十五歲的緣一時,他明白了。
自己的弟弟是集諸神的寵愛于一生的神之子,是凡人不能用尋常手段所能企及的。
最後,繼國嚴勝還是答應了鬼王的邀請,成為了上弦一·黑死牟。
“這樣的刀法...這張的臉...原來如此...你是...那個男人的後裔...”看着面前這張幾乎和當初見到的那個人一模一樣的臉,黑死牟斷斷續續地說道。
雪鳥默然,怎麼随便來一個老家夥都好像認識自己那個所謂的老爹啊?是的,雖然黑死牟明顯将當初見到的那個人看作人類,但雪鳥知道那個家夥絕對是自己那所謂的妖怪“老爹”。
畢竟巴衛也是在差不多的時候認識那個家夥的。
這麼一想,該不會不老泉真是那個家夥送的吧?為什麼?
但現在可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面前的惡鬼還在蠢蠢欲動。
拿出十二分實力的惡鬼揮動着手中進化後的鬼之刃,一波又一波速度極快、攻擊力巨大的月輪綿延不斷地向在場之人湧來。
微妙熟悉的感覺,仿佛在他們出招的上一秒就預測到了一樣。這個惡鬼,他也能看到什麼嗎?
大腦被分成兩半,一半連同身體一起戰鬥,另一半止不住地思索破局之法。
不好!
不知何時的夾擊向他沖撞而來,雖然并非不能躲避,但這攻擊軌道上的有一郎和無一郎不能再受更重的傷了!
雪鳥正準備咬牙硬接下這一刀,突如其來的!一隻沉重的鐵球拖着粗重的鐵鍊像流星一般飛馳而來,剛剛好擋在雪鳥與夾擊之間。
“悲鳴嶼先生!”雪鳥不由地道出來人的名字。
來者正是岩柱·悲鳴嶼行冥。
宛如岩石一般沉穩堅韌,讓人安心。讓惡鬼都驚歎不已的體魄,以及與外表截然不同、靈活迅速又有力的技巧無愧鬼殺隊的最強之名。
激烈的戰鬥,除去雪鳥外的每一個人身上都浮現了符合他們呼吸法的斑紋。
六目惡鬼的重心好像主要分散在了不死川先生和悲鳴嶼先生身上。也許雪鳥和時透兄弟這三個還未成長到巅峰的少年還不足以讓他完全警戒吧,更不用說早早被他認定不值一提的不死川玄彌了。
即使悲鳴嶼行冥的加入讓戰鬥輕松了些,但黑紅的血花依舊星羅棋布地綻放在每一個人身上。縱然成功擊傷到惡鬼也隻會在下一秒就痊愈再生,基本上是無用功。
怎麼辦?
頭戴符文的鎹鴉将戰場的一切映入眼簾,同幕後操縱局勢的人所共享。
..
“輝...輝利哉大人”産屋敷杭奈流着冷汗開口,“要派其他人支援上弦一戰場嗎?”
“不必。”恢複了男裝,同樣看清了戰場的産屋敷輝利哉冷靜地說道:“行冥和實彌,有一郎和無一郎,雪鳥和玄彌,他們六人必能擊敗上弦一。”
“輝利哉說得對,相信他們吧,杭奈。”令人驚訝且熟悉的聲音如潺潺流水般撫慰了小女兒恐慌的心。
是在爆炸中“逝世”的産屋敷耀哉。
此刻失明的他,就好像爆炸之前的場景一樣正端坐在和室之内,給予布局指揮的妻子兒女一些心靈上的支柱。門外守着的是原花柱·蝴蝶香奈惠和原炎柱·煉獄槙壽郎。
“隻要他們齊心協力,一定沒問題的。”鬼殺隊的前任當主如往常般笑着說道。
他旁邊放着一人高的鏡子,裡面倒映着的并不是人影,而是空無一物的灼熱焦土,那裡曾經是産屋敷的宅邸。
看到這樣應該明白了吧?“死”于那場爆炸中的并不是真正的産屋敷一家。
在戰前準備的期間,雪鳥向巴衛學了一些條件簡單卻好用的小法術。比起在戰鬥上的天賦,他對于法術的學習隻能說是一般,最重要的問題是一些對于妖怪來說生而知之的東西,對于雪鳥而言無異于憑空誕生,完全不明白其中的原理。
當然,結果還是好的,他最後還是學會了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