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花雪鳥是個什麼樣的人?
為之驕傲的弟子、可愛的弟弟和兒子、強大溫柔的父親、一起歡笑的友人、靠譜的同僚和下屬、仰慕的前輩.......
無論是雪鳥的家人和朋友,還是鬼殺隊的同僚,百年前的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答案和定位。
但石榴現在問的是現·在·的伏黑惠。
對于伏黑惠來說,七花雪鳥是個什麼樣的人?
熱氣騰騰的關東煮、紫藤花飄蕩的宅邸、逃課後盛大的櫻花雨、耳邊兩人的秘密、手心五彩斑斓的玻璃糖......一一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少年深綠色的瞳孔,注視着這個世界的時候像極了密林深處幽寂無波的寒潭,隻有透過叢叢樹影之下滴漏的日光才能窺見一抹直達潭底的,透徹明亮的青綠。
沉思良久。
伏黑惠嘗試着開口,低垂的睫毛掩蓋了他眼中不甚明了的情緒。
“是一個很...溫柔的人,雖然看不出來,但會為别人着想。非常聰明,遇事也很冷靜。”
時常抿起的淺色唇瓣一張一合,清朗的聲線徐徐訴說。
“嗯嗯,然後呢?”石榴晃蕩着她夠不着地面的小短腿,認同地點點頭。
海膽頭輕輕歪了一下,四處支楞的炸炸毛像擁有生命的小動物一樣随着一起小幅度地飄了飄。
少年的眼睛轉了轉,幽潭閃過波光。
“但......偶爾會有點孩子氣。”
聞言,石榴扯了扯嘴角,她大概是想笑的,可是嘴上的肌肉有些不盡人意。于是小姑娘放棄了僵硬詭異的笑,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模樣,小嘴巴動了動,清甜的嗓音猶帶着些許小孩子的綿軟,卻不見稚嫩。
“一開始,雪不是這樣的。”
那雙寶石色的大眼睛,裡面的情感像巨大溫差産生的水汽一樣,輕輕一眨就會溢出來。連帶着,彌漫上了看過來的伏黑惠的眼睛。
她開口。
“雪對我一直都非常溫柔,可我知道的,除了被他放在心裡的一小部分人以外,雪對其他人漠不關心,他們的善惡、他們的生死、他們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那是怪異的,幾乎與常世相駁的理念。
“與此相對的,被雪放在心裡的人,他們的善惡與否,他也不在乎。”
默默聽着小姑娘訴說的伏黑惠眨了眨眼睛,他是隐隐約約感覺到雪鳥對周圍人态度之下的疏離,但沒想到那麼——以自我為中心?
不過伏黑惠接受良好,他所接觸到的那些稀少的咒術界的人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有點問題,雪鳥前輩已經算好的了,隻是無視而已。況且論以自我為中心誰也比不上五條先生。
“惠惠也是被雪放在心裡的一小部分人之一哦。”石榴露出甜甜的笑,看了伏黑惠一眼。
少年默默拉高了領子遮住了下半張臉,權當誰也看不見他微紅的耳尖。
“所以有什麼問題可以問問雪,找他幫忙或許會有出乎意料的結果哦?畢竟父親可是很厲害的。”小姑娘笑得軟乎乎的樣子,卻顯得十分認真。
雪鳥的實力或許不是世界上最強的,但在他家小女兒的眼裡可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
除了雪鳥本身,沒有人比一直注視着父親背影的她更了解雪鳥的實力到底如何。
“在很久很久之前,雪一直是一個人,即使在學習時和師傅師娘生活了一段時間,也交到了一兩個朋友,但更多時候是一個人拿着刀,一個人努力修煉,一個人踏上旅途,一個人面對未知的危險。”
“那時候的雪,是飄在天上的人。”石榴說。
是即使她也牽扯不了多少的,完全不為外物所動的孤身。
“然後,住進雪心裡的人逐漸增加,大家吵吵鬧鬧的,雪也不再往天上飄,反而被炭治郎他們——也就是雪鳥的朋友們——被他們和其他人拉回人間,腳踩在地上。”
“如果這樣下去也不錯,惠一定想不到雪任由别人哭着喊着抱着大腿或者毫不留情地打擊别人的樣子吧?”石榴笑嘻嘻地問。
“啊,确實。”伏黑惠應了一聲。
單看這些日子的觀察,雪鳥前輩對别人提不上多麼友好但至少禮貌到位的态度,加上不惡趣味時還是非常哄人的氣場和性格,他實在想不出石榴說的場景。
而且,細心的少年注意到了石榴話語的前提——‘如果’。
“但那确實是炭治郎他們還在時,雪的模樣。”
小姑娘的笑容像癟了氣的氣球,嘴角的弧度逐漸消失,變回了面無表情的模樣,但并不冷漠,隻是讓人感到如廢墟中獨自搖曳的小花那樣的微小的悲傷。
“雪是一個很遲鈍的人,因為看的太過清楚,所以有時候連自己的難過都發現不了。”
石榴說着形容相反的話,伏黑惠卻莫名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所以當惠說‘孩子氣’的時候我很高興哦,因為雪會在你面前露出屬于雪的一面。”
并不是可靠,強大,值得信賴依靠的冷面天才劍士,而是身為16歲少年的雪,是在親近之人面前的七花雪鳥。
直白,毒舌,思考回路與衆不同,會說會笑,惡趣味,孩子氣。
“因為你,雪被拉住了。”
雖然不知道被拉住了多少。
“師父師娘和炭治郎他們不在的現在,僅僅憑借我一個是拉不住雪的。”
即使有他們遺留下來的書信也不行。那隻是祝福,是思念,是擔憂,是讓雪鳥嘗試着接受這個百年後世界的契機。
所以——
“謝謝你,惠。”
謝謝你成為雪新的羁絆。
“......”
傾聽小姑娘對自家老父親擔憂的少年沉默着。石榴的話雖然并未明了,有些地方還帶着含糊的代詞,但他就是莫名聽懂了她的話。
面對小小一團的小姑娘的真摯感謝,伏黑惠能怎麼辦呢?
正如同他的姐姐津美紀說的,他是一個外冷内熱的人,柔軟的心腸本就對付不了他所認同的如姐姐一般的善人,而七花父女即便不同于常人,也比這世界上的絕大部分人都要幹淨、澄澈、明亮。
他們正是那樣的人啊。
“哈——”少年歎了口氣。
真是完完全全敗給這對父女倆了。
這麼想着的伏黑惠卻露出一個笑容來,帶着點無奈,有什麼東西在他的眼裡,在他的笑中閃亮亮地發光。
他對着石榴伸出一個拳頭。
“我們一起加油吧。”
小姑娘眨了眨眼,卻無端明白了這個舉動的意思。她挂上模闆一·甜甜的笑容,握起自己的小拳頭和伏黑惠的拳頭碰了碰,大大地應了一聲——
“嗯!”
......
等到雪鳥提留着三個可麗餅回來時就看見海膽頭兔子少年和小兔子融洽了許多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