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鳥前輩。”
海膽頭的少年認真地注視着他,呼喚道。
“我決定成為咒術師。”
那張尚且稚嫩的臉顯現出一種堅毅的光彩。
當時的伏黑惠是這麼對他說的:
“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
“不隻是為了津美紀,也為了同她一樣應當獲得回報的人,我想要創造一個能讓更多的善人平等享受幸福的世界。即使我的力量可能會很微弱,即使我可能始終改變不了什麼,但我會盡我所能。”
像是為了尋求他的認可,不擅言辭的少年向他刨析了柔軟的内心。那雙青綠色的眼睛是透着光的湖,浮動着不安的細碎波光和某種初見華彩的東西。
那種東西,雪鳥曾在很多人身上見過,或許也曾出現在他自己身上。
那種為了自己的信念而堅定不渝。
這雙有着他所喜愛的青綠色瞳孔的眼睛與記憶中許多雙神彩不一,卻又同樣熠熠生輝的眼睛重疊了。即便那種華彩現在還很微小,但雪鳥卻理所當然地相信着它的主人會和記憶中那些眼睛的主人一樣堅守、貫徹自己的信念。
那種靈魂被初次打磨後的光芒。
于是他回答:
“那就去做。”
縱使有那麼一瞬間還在擔憂咒術界那些半邊腦子或者整個腦子不知道丢到哪個犄角旮旯的咒術師們會帶壞小黑貓,但雪鳥仍然支持伏黑惠的決定。
因為那是他自己思考過後所選擇的道路。
......
雖然這麼說,但也不是徹底不管小黑貓的意思。
不管怎樣,雪鳥自認為有能力把他兜着——指如果小黑貓真的丢了腦子,雪鳥負責找回來并把它塞回去。
自從伏黑惠決定成為咒術師後,人影都變得少見了。從偶爾的聊天記錄來看,不是在訓練(挨打),就是在跟未來的前輩出任務,據說進展不錯。
現在看嘛,進展不錯是不錯,但某些方面就......
面前碰巧遇上的小黑貓,肌肉比之前更加結實,身上的咒力也更加凝實。可是渾身上下都是挨打抗揍出來的淤青和略微染血的傷口,包紮後的醫用紗布繃帶配合着他一看就是因為體力大量流失而疲憊的臉就顯得越發狼狽。
整一個小可憐。
但在雪鳥眼中這些還好,沒有傷到緻命或者活動的關鍵處。不過是訓練留下的痕迹嘛,誰沒有經曆過呢?想得到一些東西就得等價付出,想當初在宇髓天元手底下學呼吸法的時候,他還不是每天爬回去的。
原本宇髓天元還會發發善心把他夾包裹一樣帶回去,但後來發現他的恢複力很強後連夾都懶得夾了,自己跑去和老婆們親親熱熱,美名其曰:‘自食其力’。
還不準雛鶴小姐她們把他搬回去,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平時都沒見你這麼講究過!
可惡,想起不好的東西了。
雪鳥松開握緊的手,重新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伏黑惠身上。
雖然小黑貓變結實了,但也變瘦了。
大量的訓練帶來的不止是力量,還有大量的消耗。宇髓天元盡管做師傅的人品不咋地,但起碼雪鳥當初訓練之後所補充的營養和能量是充足的。
簡而言之,宇髓家的飯管夠。
順帶一提,三位師娘,雛鶴、槙於、須磨,無論是哪一位做飯都各有各的好吃。
雪鳥那時候每天要狂炫好幾大碗飯。所以宇髓天元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才能娶到她們三位做老婆?
而現在的伏黑惠明顯沒有補充夠營養和能量。
雪鳥的通透世界已經看透了一切。
以上過程,不過十幾秒鐘的時間。
當伏黑惠看清雪鳥的身影時,有些奇怪這個時間段應該在七花宅陪石榴的對方為什麼會出現在寂靜的街道上,不過還是乖乖站在原地等他走過來。
沒等他開口,就見雪鳥看了他一眼,語氣中頗為嫌棄地問:“咒術師那邊不給你飯吃嗎?”
差一步就要營養不良了。
結合話中的内容,伏黑惠勉強認為那種嫌棄不是針對他的。
“我有在吃飯。”他向着雪鳥解釋,平靜的語氣辨别不出真假。
“在學校裡随便買個面包應付過去的那種?”雪鳥面具下的眉毛一挑,反問。
七花宅位于居民區,多的是家庭主婦——首先一提,不是雪鳥有意偷聽,而是他的耳朵實在太靈了——而家庭主婦讨論的最多話題便是自家的孩子。
連隔壁本田君的媽媽都會向鄰居家的主婦抱怨,自家孩子不喜歡自己做的營養便當,反而熱衷于學校的小賣部。
當然,雪鳥并不知道伏黑惠在學校的生活到底如何,他隻是用這個試探一下小黑貓。結果就發現他逐漸狹長起來的綠眼睛,非常明顯地、心虛地、向一邊移了過去。
雪鳥:...還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