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們的夏日七夕祭遠遠還沒有結束,最令人期待的煙花秀正在參演的途中。
對剛剛的場面後知後覺感到羞恥的伏黑惠低着腦袋,落後一步跟着前面手牽手的父女倆,一聲不吭。
但是,不專心走路可不行。
突然!
少年腳下一個趔趄,眼看就要向前倒去!
情急之中身體自動發揮了優秀的平衡能力向前跨出一大步,越過這個小小的台階穩住身體。
伏黑惠下意識地擡頭,頭頂是漆黑澄澈的黑夜,星與月像是河底被光照射的石頭一樣閃着柔光。
他慢慢直起身子。
周圍還是那副喧嚣繁華的樣子,燈火輝煌,幾乎将這天照成白晝,攤販的叫賣聲從遠處傳來,叢叢的人影像花鯉魚一樣穿流而過。
‘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少年的餘光掃射着四周遊人影影綽綽的面孔。
“惠?你還好吧?”
大概是聽見了響動,走在前面的雪鳥轉過身來問他。
“我沒事,隻不過沒注意到這裡的台階。”
伏黑惠順口回答。
他眼珠轉了轉,正想要問對方有沒有什麼發現,然後就看見了一隻伸到他面前的手。
那是一隻非常漂亮的手。透着血肉構建的粉,泛着珍珠般瑩潤的白色。
手指修直,分明的骨節和掌心粗糙的硬繭彰顯了少年的力量感。清癯的手腕處藍紫的血管透過薄如素箋的皮膚清晰可見,纖細得完全看不出它們蜿蜒承載着怎樣一條蓬勃的生命脈絡。
雪鳥:“是周圍人太多嗎?把手給我吧。”
順着這隻手看去,少年的狐面黑得狡黠,細節處的肢體動态無不透露出他的關心之意,可仔細感受又似鏡花水月,溫情之下皆為空洞一片。
伏黑惠現在肯定有哪裡不對勁。
盡管不知道為什麼,他對于雪鳥情緒的判斷還是很直接準确的,但現在這種模模糊糊,半假摻真的感覺讓他如鲠在喉。
況且,和擁有無下限式術,完全接觸不到其他人從而失去社交距離的五條老師不一樣,雪鳥前輩其實很懂得親疏之間的距離,大部分情況下會視對方的情況和意願而行動。
——雖然偶爾也會有抗米袋(?)、擁抱、喂食這類超出一般社交距離的動作,但那也隻是在特殊情況之下,或者幹脆是一種被鍛煉出來的、順手而為的習慣。
但更親密的肢體接觸......沒有。
像這樣隻不過是差點絆倒就要牽手什麼的就更沒有了。
當然,不排除對方隻是想小小地捉弄一下他的可能性。
那麼面前這個到底是真的雪鳥前輩被什麼東西詛咒/附身,還是其他什麼呢?
伏黑惠的直覺偏向于第二種。
其中包括了雪鳥平時的表現和五條悟對他的評價,不知道具體有多強,但絕對不弱——沒道理他都一下子發覺了不對勁,雪鳥卻被控制了。
出于職業的警惕性,加是對方一上來沒有攻擊而是引誘,所以伏黑惠決定在什麼都沒查明的情況下,先不要輕舉妄動,一步步來。
從對方的回話來看“他”是按照一定邏輯來行動的,既然這樣......
海膽頭少年非常明顯地看了一下旁邊同樣絆倒在地,被同行男生拉起來後一臉羞澀的女孩子,繼而婉拒了【雪鳥】手拉手的邀請。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好吧。”
如他所願,【雪鳥】收回了手。
‘擁有一定程度的觀察力,會和雪鳥擁有同樣的能力嗎?’
這麼想着的伏黑惠看了眼【雪鳥】空蕩蕩的右側問。
“石榴呢?”
【雪鳥】:“她耐不住先去前面了,我們也走吧。”
盡管這麼說,它卻沒有提前走的意思,而是微微側過身,好像是在等伏黑惠走上來,與它肩并肩。
見他這樣作态,伏黑惠眯了眯眼睛,暗自戒備地走到了它的身邊與它相隔半米左右的位置。
【雪鳥】看了看周圍的人,再如他記憶中那樣歪了歪腦袋,好像是在思考。
“怎麼了?為什麼要離我那麼遠?不要害羞,我們不是戀人嗎?”
聽到那個詞,伏黑惠狠狠地挑了一下眉頭,有點無語地看着它,在心裡寫下評語。
‘有自主的智力,但不多。’
雪鳥前輩怎麼可能說這種話啊!好像那種遊戲裡NPC出現的台詞,不但不心跳,還有點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