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仍不知道那天的加加知先生和大狐狸到底談了什麼,隻不過之後的幾天,夏油狐比以前更加行蹤不定,偶爾呆在家裡的時候,仰望院子裡紫藤花的模樣看上去非常像原本準備退休養老,然後因為不可抗力返聘,被黑心資本家瘋狂壓榨的悲催社畜一樣愁苦。
退休成功,可同樣因為不可抗力準備去曾經不屑一顧的垃圾公司就職上崗的雪鳥對此不發表任何看法。
但人要發揮主觀能動性。
他不準備給那些該挂在路燈上的肮髒資本家壓榨自己的機會,所以斷然拒絕了五條悟的毛遂自薦。
以他為此搜集到的和咒術界相關的情報來看——即便不是很機密的情報,但細枝末節更能體現出真實情況——五條悟在咒術界的位置真的非常微妙,像定海神針又搖搖欲墜。
那些掌權者害怕他的強大,厭惡他的強大,甚至不惜損耗咒術界本就不足的人力根基打壓他的勢力;又依賴他的強大,堅信他的強大,安然地待在他的光芒下琢磨着腌臜的陰影。
固步自封的老舊封建主義和他們手裡一不小心就會反噬自身,但現在尚且還好用的尖刀。
哈。
雪鳥并不是精于算計的政客,但過去老師的教導讓他不乏對情報的靈敏度,況且作為一個即将入局的局外人,他看到的比某些局内人更清楚一些。
總之,讓五條悟幫忙推薦入學的話,無論是不是背後之人的眼線,總少不了麻煩,平民入學的話也是少不了會被拿捏。
盡管和伏黑惠互相收留的親密關系很大可能讓那些老橘子把他一起歸為五條派,但雪鳥現在手頭上的事情已經很麻煩了,其他的能省就省。
于是......
傳統的木制和室,點燃的昂貴熏香也驅散不了木材潮濕陳腐的味道,反而将那種腐朽熏染得越深。
兩個從各種角度來看都不搭嘎的人面對面正襟危坐,老者皺巴巴、風前殘燭般的臉将對面白發青年绮麗秀美的面容襯得更加生機勃勃。但若撇去各自眼中的渾濁和澄澈,你就會發現他們眼底的算計不差對方的一絲一毫,乃至年輕人在這方面也更勝一籌。
一老一少的兩隻狐狸帶着虛假的笑容笑意言言。
“......那麼我家的孩子就拜托小倉先生您了。”
“産屋敷家主放心,這件事交給老夫吧。”
這樣虛假的柔和笑容在白發青年退出和室看見警惕在外的人後真實了許多。
他們一同走了一段路。
“......麻煩你了,義輝先生。”充當一天産屋敷當主保镖的雪鳥向身邊的白發青年颔首道謝。
“沒關系,畢竟是雪鳥先生的請求。”産屋敷現任的當主——産屋敷義輝笑得很是柔雅,連聲音都一如他祖輩那樣擁有牽引人心的力量。
直到百年後的今天,産屋敷和其聯姻的神道家的基因依舊體現在了他們的後人身上。如今年輕的當主,擁有一頭白發,長得像極了他那位如同白桦樹妖精一般美麗的曾曾祖母,也就是當初的天音夫人。
簡單一點就是男生女相。
但倘若以此看輕他,那麼最終下場可不會好到哪裡去。能以二十五六的年紀在這樣看似和平實則紛亂、發展迅速的現代,守住産屋敷家千百年的家業并不讓這艘大船被浪潮淹沒後退......即便少不了其他人的努力,但其本人的實力同樣不容質疑。
“如果實在過意不去,就請把這當成是對您的投資吧。”産屋敷義輝笑着繼續說。
就算抛開那些舊念,雪鳥本身也值得産屋敷家的交好——無論是頭腦還是實力。
反正怎麼樣,産屋敷家都不會吃虧。
再說,隻是把他以旁聽生的身份塞入東京咒高而已,算不得什麼難事,甚至算不上一件事。若不是因為雪鳥本身以及他去咒高的目的其實并不簡單,那都不用他這個當家人親自出面,也不需要像現在一樣在總監高層面前過個明路。
雪鳥現在的身份在這些高層眼裡大概是産屋敷家受到重視,又有一定咒術天賦的旁系吧。總之絕對不是什麼在車輪戰裡保住了兩面宿傩手指的神秘咒術師——除非那個人是幕後黑手的眼線。
大概除了他們,其他高層對于車輪戰事件的印象隻有‘一個人都沒死,兩面宿傩的手指出現了,五條悟處理的’這樣蒼白的幾個标簽。
完全沒有雪鳥什麼事。
于是雪鳥就這樣順利地入學了,沒有轉學籍的那種。
——也就是說他真的上了三個學校,每個學校都要去上課/寫作業/做任務的那種。
隔壁國高中的卷王聽了都要落淚。
......
雪鳥上學去了。
手裡還提着要還給伏黑惠的衣服。
但人在東京咒術高專偏僻的上坡路還沒走到一半,更沒見到衣服的主人就被截胡了。
截胡的人是五條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