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家寫新聞稿時,威廉一直在想這件事,他覺得勞茲說的有道理,但一想到自己要敞開心扉和某個人面對面共處一室兩個小時,威廉就開始提前感到煎熬了。
威廉閉上眼拒絕自己發散的想象,他決定先下樓去買一份炸雞薯條套餐犒勞一下自己,回來再接着考慮這個讓人苦惱的問題。
威廉的心情指數在拎着套餐走出店門後飛快上升,他哼着歌打開院子的圍欄,在即将踏進家門的前一秒威廉退了回來。
威廉将挂在右手上專門隔開的冰可樂放在地上,單手打開墨綠色的信箱,裡面孤零零的躺着一封沒有地址和郵票的信封,威廉疑惑的歪歪頭,誰會跑來親自給他投信呢。
但眼下時刻散發熱氣的快餐才是重中之重,威廉被炸雞和薯條占據了大腦,将信件塞到兜裡迅速回到家脫下外套開始享受宵夜。
等到威廉感覺自己每一次呼吸都是炸雞的油膩感,甚至開始反胃後,威廉終于含着帶有甜滋滋可樂餘味的冰塊,拿出那封已經開始有折痕的信件。
信上的字迹像咖啡上纏綿的拉花,背面還畫了掌心大小威廉的素描。
“我怎能把你比做夏天,
你比它更可愛,更溫婉:
狂風将五月的蓓蕾凋殘,
夏日的勾留何其短暫。
休戀那麗日當空,轉眼會雲霧迷蒙。
休歎那百花飄零,催折于無常的天命。
唯有你永恒的夏日常新,
你的美貌亦毫發無損。”*
威廉盤腿坐在沙發上,他看着信有些不知所措的将冰塊咬的咯吱響。
他當然看出來這是莎士比亞的情詩,可這是誰寄來的?
如果這是喜歡他的粉絲郵寄的話,為什麼不寄到電台,他又是怎麼知道他的住址的呢?
威廉的思緒毛線團一樣越纏越緊,索性就放在一邊不去多想,起身走到電腦前向布魯姆博士發送郵件預約了明天下午的心理診療。
這位布魯姆博士是威廉今天向皮特主編請假時被推薦的,他的妻子曾接受過她的治療,對布魯姆博士評價很好,威廉綜合考慮下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主編。
想起那天在醫院見到的萊克特醫生,威廉幾乎是下意識的回避了這個選項。
最後結束稿件躺在床上時,威廉看着天花闆上被窗戶分割成不同小塊的光影,意識裡最後的想法是,比起看起來冷酷嚴苛的萊克特醫生,果然還是溫柔知性的布魯姆博士更令人期待。
然而明天下午的會面注定要讓他失望了。
第二天一大早,固定的生物鐘将威廉的意識喚醒,他東倒西歪的躺在床上,被子枕頭被他踹到一邊可憐巴巴的窩成一團。
這不怪威廉,至少這次不能怪他。威廉恍惚的做起身看向四周,居住良久的房間卻給他帶來了強烈的陌生感。他昨晚夢到了當初他還是警察的日子,馬琳和吉姆的臉交錯出現,最後定格在了馬琳傷心的面龐上。
“你越界了嗎?威廉。”
威廉低頭,沒有發膠約束的頭發散落下來掩蓋了他的視線,仿佛将他困在或是保護在這一放小小的天地。
威廉用手扣着被子的連接處,無聲的回應着永遠聽不到的人。
“抱歉馬琳,我很早之前就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