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讓你師弟走【智識】啊？”
鳳皇伸出一條觸手，戳了一下曉蒼的意識體。
此時的曉蒼正插着腦機接口，在玉兆網絡上進行高速辦公。
雖然還在假期之中，但既然人都已經在燭淵府了……
“來都來了。”
燭淵府永遠不缺需要處理的文件。仙舟有着上千億的人口，這些人每天會帶來無數的問題。早年中，懷炎作為朱明的将軍，負責一切大大小小問題的解決，累得幾乎沒有任何休息的時間。
在他放棄一部分權力，以保證自己的生活與研究不被這繁重的工作量徹底毀滅之前，曉蒼改革了朱明的結構。此時的她也具備了在燭淵府做正式工的資格與底蘊，所以朱明雖然在結構上改變了不少，但将軍的權力不減反增。
可能是因為有人托底，某位朱明将軍越發放肆。在曉蒼常駐朱明的時間裡，某位将軍逃班的頻率甚至能達到百分之六十。
而再然後，工造司的工正們就會有機會看到，一團蒼青色的火焰沖進工造司深處。一聲巨響過後，那團蒼青色的火焰就會拖着某位逃班的将軍回到燭淵府繼續埋首于案牍之間。
有經驗的工正們早在發現門口處有懷炎将軍的打卡記錄時，就已經找好了安靜而不會被打擾的角落，繼續今天的工作。反正在燭淵府那邊把懷炎将軍拎走之後，大師姐還會以個人名義訂購一批小食，以表對驚擾了工造司日常工作的歉意。
對燭淵府的各位，自然也是一樣的。作為風暴中心，他們甚至還可以從大師姐的賬下領到一筆額外的補助。
“給各位添麻煩了，真是抱歉。”
對于社畜而言，發錢的就是老闆。雖然事多但錢也多，更别提這位老闆工作效率還高，人也脾氣溫和好說話，職場環境相當良好。在曉蒼這位朱明第一卷王的帶領下，燭淵府上下很少加班。哪怕加班，在朱明官方給予的補貼之外，她本人也還會另貼一筆。
這讓燭淵府上下對曉蒼的好感度能與懷炎這位正經将軍持平。在有些時候，他們甚至會無意識地偏幫曉蒼。
在一把手日常逃班二把手剛打完仗回來的檔口，度過了最初的人仰馬翻期後，燭淵府作為仙舟聯盟最優秀的執政機器，迅速地恢複了以往的效率。
作為一名比懷炎不知道要熟練多少的文件處理工，在适應了這個工作強度之後，曉蒼甚至可以分出一點精力來摸魚。于是在聽到鳳皇的問題後，她從文件中扭過頭。
“怎麼問這個問題？”
“因為你之前跟騰骁談判時不是提過，你那小師弟好好養的話可以拜谒博識尊？”
對于人類來說，能觐見星神就是很大很大的成就了吧？
“哦，你說那個。”曉蒼回過頭繼續批文件，“應星那孩子應該不會走【智識】的命途。”
她看得很清楚。哪怕已經被朱明初步接納，有了可以安身立命的土地，但有些東西始終在他的心中燃燒——那是以血淚與靈魂為燃料，點起的仇恨之火。
此仇一日不報，則此恨一日不歇，胸中湧動的憤怒一日不滅。此身則将化作巡獵的鋒镝，誓将豐饒斬殺殆盡。
曉蒼倒是不意外這一點：那可是一整顆星球的血仇。
是他過去所擁有的全部。
是血親，是舊友，是故土，是哀愁、是别離與無鄉可歸的遊子。是屬于過往的一切都被侵略的戰火埋藏，是無法愈合的瘡疤，縱使生命已至盡頭。
“他以後估計會信仰【巡獵】吧，将畢生的時間投入到戰争武器的研發之中？”曉蒼啧了一聲，将手下正批着的這份來自曜青的武備增援文件打了回去，“想調天甲級保密武器的話，塗玖得出個能代表她的人來跟我談。這份報告的等級不夠，打回去。”
曉蒼當然知道曜青申請的那份武器是什麼——那東西立項的最初，便以滅殺令使為目标。曉蒼當初用來說服懷炎下批經費的理由，便是“朱明應當有不依靠任何人的，可控的，可以獨自對抗令使的武器”。
仙舟的将軍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消耗品。如果我們能掌握殺掉令使的方法，那麼下一個目标……便是星神。
我不會讓懷炎也化身為巡獵鋒镝的。
“那你覺得你那小師弟會去哪？”
下班後，在給星槎調完自動駕駛後，曉蒼直接往後靠，讓自己整個人都陷入了軟綿綿的靠椅之中。她勉強睜開一隻眼：“你今天怎麼格外好奇？”
“畢竟是這個族群中唯一一個短生種，有點新奇嘛。”鳳皇像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短生種長大的速度可是很快的，你最好早點思考這件事。”
“但事實上我說了不算，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強迫孩子們去做什麼事。”曉蒼動動脖子，“他以後去做什麼，得看他自己的意願。”
長輩負責培養和托底，但具體的路途，得他自己去走。
“他想去前線殺豐饒？沒問題，我可以帶他上戰場練練。之後他可以去曜青那邊替換舜華的位置，先在大工正的位置上呆兩年，然後就可以去做司砧……那樣的話蒼壁恐怕要有壓力了哎。”
“想專心做研究？那他可以去蒼壁手下先呆一段時間，或者進我這邊的研究小組。跟我們倆學完如何帶領研究團隊之後他就可以去做自己的項目了。當然如果他真的走這樣的道路，那我可就得提防天才俱樂部和博識學會那群東西過來挖牆腳了。”
“當然，如果不想一直在仙舟呆着，那也沒問題。星海之大，随他暢遊。我給他投錢。”
曉蒼閉目養神：“他是我的師弟，想做什麼都可以。”
“那你覺得騰骁那個說法……”鳳皇欲言又止。
聽到這，曉蒼擡起一隻眼睛，看向虛空。她沒有在意識海中看向鳳皇。隻是鳳皇知道，她正在看着自己。
“怎麼，給他當說客來了？”
“說客不至于，隻是我抓取到了他留下的一份關于那個雲上五骁的計劃書。”
看得出來騰骁确實有在很用心地寫這個計劃。原本他應該是想在跟曉蒼達成共識之後向她展示這個，但誰讓他們後來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