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是怎麼知道的?我從軍的起點便是曜青。隻不過很少有人知道而已。”
曉蒼拄着頭:“我建議你們最好快些把手裡的工作交接完……星星你那個項目已經開始收尾了,加快速度。這次去曜青刷點軍功,然後曜青那邊的司砧點名要你暫代她的位置,給她的徒弟争取一點過渡時間。”
“哦,有這個履曆在,回頭朱明這邊六司公議時能給你提上大工正。然後接下來有個對朱明機巧系統動刀的項目要你來做。我想想,下一個十年祭典時你跟我一起參與準備工作。軍功夠數又手癢的話去雲騎那邊打一圈,搶個擊鼓位也可以……”
應星無奈地打斷了她:“大師姐,現在說這些都太遠啦。”
誰讓這是你人生履曆上從未有過的一筆呢?
曉蒼摸摸鼻尖:在那份前世饋贈中,屬于應星的短暫的一生始終受困于仇恨。但最終他又被陰謀扯下泥潭,成了他曾經最厭惡的豐饒孽物。有時夢到那個名為“刃”的孩子,再看看自家的應星,曉蒼都會感覺到有一股寒涼從她的脊背向上蜿蜒。
那是鳳皇也無法隔絕的恐懼。
有時候曉蒼半夜驚醒後睡不着,便會翻到應星床邊,看着他和丹楓靠在一起安睡,由此來汲取一些安定感。
雖然最後總會被突然睜開眼的小青龍吓一跳。
屬于應星的那部分人生簡短得要命。年少飄零,後拜師懷炎,再然後便是在朱明學藝。也不知學成了什麼樣,就被騰骁拉進了雲上五骁之中,跟另外四個小天才一起被那遊戲的制作者塑造成捆出大甩賣的滞銷品,将他們之間的情感營銷得相當塑料。
哪怕最後他們殺出了巨大的功勳,但因為一場陰謀,最終屬于他們的故事無法在正史中流傳。鏡流的故事在雲騎軍中流傳,她是劍首,其名早已刻入淩煙閣中,顯威名赫赫。丹楓是持明龍尊,無論如何總有持明記得飲月君之名。景明家的小公子最後成了羅浮将軍,白珩有狐人族記得她的名字。
但應星。
隻有應星。
故鄉不存,六親具滅。懷炎總會死,而他的功績被埋沒在塵煙之中,就此在那座他為之付出一生心血的仙舟中,化為透明。
原本的曆史中并不存在曉蒼的身影。她不關心原因,畢竟曆史總有偶然。隻是那來自另一個時空的情感到底給她留下了什麼,比如對應星這位小師弟的在意。
飲月君應當不算在其内。這位是曆史遺留問題。
曉蒼可以确定,應星肯定能在現在的朱明中留下屬于他的深刻印記。可她還是擔心别人将他忘記。
那就在更多的地方讓他出現,讓他留下存在的痕迹。哪怕後續還是不得不身隕于此,還是不得不堕化成豐饒孽物,也沒有任何人能将“應星曾經存在過”這一點給抹消。
曉蒼看到前世中關于羅浮的記憶時,差點都要冷笑出聲了。
天工總領,工造百冶,居然在羅浮工造司内沒有任何人提及。這背後要是沒人動手抹去他的消息,她可不信。
“換個話題吧。”
曉蒼敲敲桌面:“曜青那邊今年戰事壓力很大,他們預備同羅浮合軍,一同出擊。羅浮那邊的将領我打聽過了,是熟人。”
“人多了渾水摸魚也方便,加我們三個沒問題。我在曜青那邊的身份應當沒被撤檔,帶你倆綽綽有餘。”
丹楓舉起尾巴:“需要我避着羅浮人嗎?”
“不用。”曉蒼沖他點點頭,“該怎麼樣就怎麼樣。說起來你要從羅浮調點持明來前線掙軍功嗎?你那邊要是調人,我就少管舜華要點人。放心,對我來說帶多少人都沒問題。”
“當然,我建議你先在戰場上打出點名堂來再找族内要人。要是真看到羅浮龍師打星槎來前線指着你罵……我會先把他們錘到轉生的。”
應星面色有些凝重,無意識地抱住了丹楓的尾巴:“不是說持明一族敬奉龍尊嗎?為何羅浮龍師會……”
“因為他們腦殘。”
言簡意赅,生動形象地揭示了部分龍師身上最明顯的特征。
曉蒼抓抓頭:“你倆趕緊把手上的活交接一下。我們最好早點去,曜青那邊的氣候和環境完全不同。早點去我給你倆做一下适應性訓練。”
臨到頭,朱明大師姐突然又想起來個事。
“說起來你倆是不是還不知道我什麼命途來着?”
她笑着眨眨眼:“猜出結果了嗎?”
應星和丹楓對視一眼:“我原本猜是【記憶】,但看行事風格又像是【豐饒】。可要說手段的話與【毀滅】又有些相似……但我覺得是【記憶】。”
“認定了?”
“認定了。”
“猜對了一半。至于剩下的……在這次去曜青的戰場上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