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濱公園受害者的人際關系網還沒摸排清楚,“倒吊人殺手”又犯案了。
這次的案發現場位于湖濱公園相鄰的轄區,受害者還是被剜去雙眼,倒吊在一家商場門前的聖誕樹上。
基本可以确定,這起案子中存在“第二犯罪者”。
傳統的連環殺手作案,存在着一段時間的“冷靜期”。兇手會在這期間重構自己的心理狀态,積蓄體力和情緒,物色目标,直到準備好再次作案。
但是放在精神能力犯罪者身上,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由于不必直接實施殺/人行為,“第二犯罪者”很容易就能把殺死同類的負罪感轉嫁到“第一犯罪者”身上,心理負擔很小。
而且,比起普通的犯罪者,“第二犯罪者”的心理安全感要高得多,體力消耗也相對較少。他們是隐藏在幕後的傀儡師。因此,一旦開始實施連環犯罪,他們的作案頻率就會随着時間逐步提升。
“倒吊人殺手”一案中,從案件發生的頻率,以及抛屍地點的變更,可以看出,兇手認為自己相當安全。
最初的兩起案件中,受害者的屍體均被置于無人居住的廢棄樓盤,過了很久才被發現。
從第三起案件開始,受害者的屍體出現于小巷、後街等較為偏僻的公共場所,大約經過了一到三天被發現。
上一起案件在湖濱公園,這一次則在商場門口,都是僅僅過了幾個小時就被發現。
這是連環案件中常見的“犯罪心理升級”。簡單來講,就是兇手的膽子越來越大,想要通過作案獲得更加強烈的情感滿足。
兇手作案的速度遠遠高于治安官排查的速度,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說不定哪一天,受害者的屍體就會被懸挂在治安管理局門口。
甚至,治安官也有可能成為受害者,或是成為被兇手操縱的“第一犯罪者”。
這個前景令人毛骨悚然。
很快,星城治安管理局接到了上級部門的通知,在局裡成立了一個“特别調查部”。
名義上,這個從天而降的“特調部”是治安管理局的下屬機構,但從權力架構可以看出,兩者實際上是平行的。
“特調部”的人一來,就立刻接手了“倒吊人殺手”的案子。這不再是一起單純的案件,而将成為“特調部”和治安管理局之間的博弈工具。
不過,大多數身處偵查一線的治安官們并不關心權力博弈,他們關心的是案情的進展。
“特調部”給他們帶來的第一份“禮物”,就是一條爆炸性的消息——薛夜明得到了星際聯邦安全總部的特批,将會秘密加入“特調部”。
交換條件是,薛夜明接受判決結果,不再上訴。“廣場屠/殺者”這個稱号将伴随他一生,他也将終身受到強制監管。但至少他可以繼續居住在星城,生活在人類社會中,不必在某個孤島上一座與世隔絕的監獄裡度過漫長馀生。
星城特别監獄,厚重的鉛灰色金屬門向兩側滑開,一輛廂型押解車緩緩開出。
車後廂中,除了警衛和押解官之外,隻有一個人。薛夜明被固定在綁着束縛帶的座椅裡,半靠着車廂壁,低頭按揉脖子,腕上的手铐輕輕作響。
押解官知道,那頂屏蔽精神力的頭盔很有分量。他幹這行的時間久,遇到過不少嫌疑人跟他求情或是抱怨,說頭盔壓得脖頸和肩膀酸痛,能不能先摘下來一會兒。
但是這個叫薛夜明的年輕人始終安安靜靜,一次也沒提過這種不可能實現的要求,省去了他許多麻煩。
“待會兒到了特調部那邊,他們會給你換成屏蔽儀,比這個頭盔輕多了。”押解官停頓一下,又補充道:“不過裝屏蔽儀的時候可能會有點疼。”
薛夜明還是不說話,點了點頭。
要不是曾經聽到這個人在案發現場做精神力感應時開過口,押解官都懷疑這是不是個啞巴。
押解車駛上了公路。兩個小時之内,把薛夜明安全送到“特調部”辦公大樓,這是他們今天的任務。然後,這個燙手山芋就不用再歸他們管了。
想到這裡,押解官的心情不錯。
半個多小時後,押解車接近了市區。
經過一個交叉路口時,後視鏡裡出現了一輛市政電力搶修車,不近不遠跟在押解車後方。
駕駛室内的警衛觀察了那輛車幾眼,按下對講機的通話鍵,呼叫這個路段的交通治安官:“一輛牌号×××的市政電力搶修車正在××路段由東向西行駛,是在正常作業嗎?”
對講機那邊回複:“××路段出現大面積電力癱瘓,正在搶修。你們不放心的話,我們這就派人過去協助。”
不一會兒,後方駛來一輛治安巡邏車,從押解車左側超車并線。
押解車減慢了速度,靠右讓行。
就在這時,那輛一直尾随着的市政電力搶修車突然毫無預兆地加速,向右一個急轉,朝着押解車撞來。
這種速度下相撞,押解車很可能會側翻。司機來不及多思考,一腳踩下了刹車踏闆。押解車帶着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在路面上滑行了一段,緊貼着護欄停下。
與此同時,前面那輛治安巡邏車也猛地打橫停下,擋住了去路。
情況顯然有異。
押解官和警衛立刻解除了槍身的保險,緊急呼叫支援。
一時之間,鳴笛聲震耳,數輛治安巡邏車爆閃着紅燈,從各個路口疾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