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鏡男爹不疼媽不愛的,被親爹打得一臉鼻青臉腫,理論上應該是可憐的。
但他還有心開新車上街撩妹,楚岚實在對他起不了憐愛之心。
墨鏡男爺爺和晉雲柏爺爺是沒出五服的堂兄弟,家世雖然沒有那麼顯赫,但也是鄉紳豪強,家裡不缺銀子,衙門裡也有人。
唯一遺憾的是,墨鏡男爺爺隻生了他媽媽一個女兒,之後多方多人多角度努力也沒梅開二度。
建國後不流行過繼,墨鏡男爺爺便精心挑選了家境貧寒勤學上進的佳婿,入贅後住在家裡,墨鏡男随母姓晉。
剛開始也算夫妻恩愛,但問題是,佳婿實在太優秀了。
佳婿借着晉家東風白手起家,很快便拉起偌大關系網,随着墨鏡男爺爺退居二線,年老力弱,家裡的東風漸漸被西風壓倒。
佳婿在外新歡不斷,生了好幾個小孩随他姓。墨鏡男母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佳婿不敢和她離婚。
佳婿要借晉家的勢,私生子再多也不能轉正,明面上隻有墨鏡男一個好大兒。
他再有錢再事業有成,在外人眼中仍是晉家的贅婿。
自古贅婿沒地位,秦漢征徭役除了商人罪犯就是贅婿。現代贅婿也差不多,不過多了個吃絕戶三代還宗的盼頭。
佳婿多年心理不平衡,外面女人越是殷勤小意,越襯得家裡黃臉婆面目可憎。還不能離婚,花大筆錢捧着她吃喝玩樂。
老婆丈人不能打罵,但兒子是他親生的,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
墨鏡男也确實荒唐,滿頭都是小辮子,随便一抓一個準,抓住就是劈頭蓋臉一頓抽。
剛開始抽得不重,佳婿要看看老丈人的反應。
老婆心疼兒子想阻止,被老丈人攔了:“他心裡有氣,總得發洩出來。”
老婆就不說話了,畢竟現在家裡吃喝嚼用全靠佳婿,她想要最新季新衣新包,想去世界各地旅遊勝地度假,還想悄悄養幾個年輕男人。
——要知道越是年輕漂亮的男孩子,花錢越是兇。
當然,也不止是在床下兇……
熊兒子皮糙肉厚,挨幾下打沒關系的。
後來更是索性眼不見心不煩,這邊拳頭鞭子教子,那邊坐上飛機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老丈人也住進幹休所療養,不聾不啞不做家翁。
最後就剩墨鏡男,卧室放了醫藥箱,久病成醫,被打多了就知道怎麼上藥。
對于别人家務事,晉雲柏沒說别的,隻說了句:“有空多去看看你三爺爺,他老人家也記挂你。”
聞言,墨鏡男明顯高興起來,整張臉都亮了,好像走在路上被一個億砸頭上。
三爺爺是晉雲柏的親爺爺,也是現在晉家真正的掌權人。說實在的,他爹硬扛着不離婚,主要不舍得晉家這塊金字招牌。
對于他這種外八路的親戚,三爺爺見他一面比什麼都強,他爹肯定不敢再明目張膽地打他了。
墨鏡男笑得跟個二傻子似的:“我早就想去看看他老人家了,三爺爺不嫌我鬧騰就行,謝謝二哥,到底是我親哥!”
雖然楚岚不知道這位“三爺爺”是何方神聖,但看墨鏡男表現就猜得出來,能拜訪這位算是天大好事兒,和去敬老院探訪的性質完全不同。
瞧給墨鏡男樂得,牙花子都要龇出來。
墨鏡男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十萬分熱情地問晉雲柏:“哥,你要去哪兒?我開車送你過去!”
晉雲柏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墨鏡男突然反應過來,拍了一下腦門,說:“傻了傻了,看我這豬腦子,忘了還有小嫂子呢。”
這台漂亮的甲殼蟲超跑隻有前排兩個座椅,底盤低,人進去了得半躺着。
三個人一起乘車的話,要麼楚岚鑽進後備箱,要麼找根繩把她捆車頂上。
至于晉雲柏抱着她坐——得了吧,就他那體型,能把自己塞進去都不容易。
肩寬腿長,極具有東方内斂特質的英俊面孔下,是一具可以媲美歐美男星的富有攻擊力的強健身軀。
最适合他的車是大G這類肌肉車,車寬輪高大排量,硬朗奢華,尋常跑車實在有些過于精緻秀氣。
但墨鏡男是真的很想讨好晉雲柏。
他又提出新建議:“哥,你和小嫂子開車去玩吧,我叫司機來接我。這車好開,油剛加滿,去哪兒都行。”
墨鏡男是真的很熱情在推銷這輛蘭博基尼,什麼“車是男人的第二個老婆”“車與老婆概不外借”之類的至理名言通通抛在腦後,恨不能晉雲柏立刻帶着他的新老婆私奔。
晉雲柏意動,轉頭看楚岚:“去嗎?”
楚岚有一點點心動,這台蘭博基尼實在太漂亮,充滿科技的先鋒美感,鋒利的流線車型,甲殼蟲背甲般的鐳射光芒。
隻安靜停在路邊,像一尊奇詭的賽博機械藝術品。
她口嫌體正直地說:“啊,這不太好吧,你帶駕照了嗎?”
晉雲柏嗤笑一聲。
墨鏡男知機地把車鑰匙交給晉雲柏,自己站到一旁,滿臉堆笑,目送晉雲柏開着他的新車,帶着他看中的美妞,一腳油門甩他一臉尾氣後,消失在道路拐角。
手機響起,接通後對面傳來老登的咆哮:“誰讓你花那麼多錢買個破車!老子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廢物兒子!你活着有什麼意思!你怎麼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