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坐着靠在床頭,露出線條分明的上半身:“你說誰?”
楚岚就瞪他:“明知故問。”
晉雲柏撈起她的一縷長發,在指間纏繞,清淡地說:“我讓她回去了。”
楚岚皺起眉毛:“怎麼能讓她回去?你不知道——”
她想說,徐正他們還等着拿Cherry做human and animal雜交的變态試驗呢,她回去了就等于送菜,完全是羊入虎口的行為表演藝術。
但晉雲柏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但事情已經結束了,她沒事。”
“沒事?”楚岚質疑地去看他。
晉雲柏不喜歡這個眼神,一把将她拖到懷中,背對着自己。
他的唇摩挲着她的耳朵,有點癢,楚岚下意識彈動了一下,他卻強迫性地收緊雙臂,将她勒得更緊。
“我說了,沒事。”他說。
楚岚深深吸了口氣,不知是要說我不太相信你們這些人的節操,還是要說你抱得太緊了快松手。
最後她隻說:“好吧,隻要她安全上岸就行。”
晉雲柏不再說話,隻是把頭搭在她的肩膀上。
楚岚第一次覺得“刀削斧砍”是個貶義詞。
他沒有一個圓潤的胖下巴,她肩膀上也沒什麼肉,骨頭壓骨頭,膈得很,完全不像羅曼蒂克電影那樣浪漫。
楚岚試圖從他懷裡逃出來,不動聲色地緩慢蓄力,腳趾抓緊床單。
但晉雲柏敏銳察覺了她的小動作。
突然,在楚岚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攔着她的腰,把她摔在床上!
暈頭轉向中,他的臉忽然在楚岚眼前放大。
“别多想。”他說道,語氣很溫和,可動作全然不是那回事。
他的雙手用力按在她肩上,将她深深壓入柔軟床墊中,逼迫她隻能直視着他,呼吸着他的氣息。
那是薄荷煙草的纏繞,清涼卻又迷亂,一個名叫“晉雲柏”的樊籠。
楚岚擡眼看他,晨光朦胧,光影中他的臉半明半暗,像大理石雕塑,冷酷而堅硬。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感受他的體溫是否如岩石般冰冷。
是否這樣的男人都沒有太多柔軟心腸?
晉雲柏側過頭,她的手便貼在他的臉上,是熱的。
楚岚就用大拇指慢慢揉着他的嘴唇,薄薄的,很有彈性。
據說薄唇的男人都很薄情,不知這是迷信,還是樸素群體大數據邏輯演練後的科學定論?
楚岚有些走神,手指忽然一痛,是晉雲柏張嘴咬住她的手,不輕不重的,像對她輕佻行為的警告,卻有些過于親昵。
楚岚“嘶”了一聲,抽回手罵他:“你是狗嗎?”
狗男人沒說話,舔了舔嘴唇,挑起一側嘴角,饒有興緻地端詳着她。
黑色長發散在床單上,雪白的一張臉,還殘留着酣睡的紅暈。
她的眼睛亮極了,像在燃燒,總是這樣生機勃勃,又過于容易憤怒。
——為了一些輕飄飄的小事,一些不該由她來伸張的,所謂“正義”。
他想給她個教訓,卻又不舍得這教訓太過折磨她。
畢竟,他有時還是很喜歡看她為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發火,幼稚歸幼稚,但很有意思,也很新鮮,是他周圍很少能見到的景象。
就好像,法律道德是真的用來遵守的,而不是踐踏以獲得超額利益。
這世上居然真的有人具有普世價值觀,這可太稀奇了。
楚岚不知道狗男人在想什麼,隻覺得他的眼神古怪,有點不懷好意,又有點幸災樂禍,還有點看稀罕,總之不像什麼好事。
她擡手去推他:“走開,别壓着我,我要去衛生間。”
聞言,晉雲柏反而更把自己的體重過渡到她身上,壓得她氣都要喘不上來。
“沒事,你可以在床上……”
楚岚一張臉爆紅,整個人大爆發,連踢帶踹狗男人:“滾滾滾,你當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沒節操嗎?!”
她奮力從他身下逃出來,想想還是氣,抓過抱枕砸向他,雄赳赳氣昂昂沖進衛生間,順手把門反鎖了。
晉雲柏一把抓住抱枕,随手塞到腦後,想想還是覺得很好笑。
怎麼真的會有這麼天真的成年人?
他周圍認識的人在幼兒園時就知道公理道德都是騙人的幌子,普世價值觀是愚民的牧羊鞭,這世上拳頭大的說了算。
為了所謂“正義”而出頭是智力正常的腦殘,更不用說為了一條魚和一隻雞得罪比自己更有權勢的人。
太有意思了,他居然會喜歡上與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衛生間傳出淋浴的水聲,晉雲柏起身走到門口,當當當敲了兩聲門。
在門内傳來不耐煩問候他尿頻尿急尿不盡趕緊去看醫生的聲音時,晉雲柏悠閑靠在門邊,清清嗓子:“衛生間的玻璃是單向透明的。”
裡面的水聲一頓,他愉快地說:“是的,外面看得非常清楚。”
晉雲柏默默數秒,在第五秒時不出意外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氣壯山河的“我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