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一段時間沒有聯系過了。
最後一次的消息還是他約她到餐廳吃晚飯,她沒回複。
晉雲柏點開輸入框,要打字的手一頓,反手将手機反扣過來,随手丢在旁邊座椅上。
他沒動,視線在車内外煩躁掃了兩圈,盯得前排司機和助理後背都繃緊了皮。
最後視線落點還是落在手機上。
晉雲柏神色緊繃,仿佛眼前不是手機,而是什麼高壓鍋炸藥包。
過了會兒,他忽然有了動作。
像怕自己後悔,他猛然伸手一把抓過手機,行雲流水般解鎖打開微信,一口氣輸入完畢,點擊發送。
做完這一切,他又按下鎖屏鍵将手機黑屏。
這次,他沒把手機丢到旁邊,而是一直攥在手裡,像要在有回複消息時第一時間知道。
可手機不懂事,遲遲沒有新消息的震動提示。
車内氣壓不斷下降,寒流來襲,令人緻死的極寒溫度,萬物冰封,死亡肆虐,簡直像冬天的蘇德戰場。
前排助理已經想要棄車逃亡了,司機看起來也快撐不住。
關鍵時刻,手機終于輕輕震動一下,拯救所有人于危難中。
晉雲柏臉色回暖,不知是什麼心态,倨傲卻竊喜,要笑,又強行把笑意壓下,隻留下滿臉傲慢。
不過如此。
不知想給誰臉色看,他硬生生晾了一會兒,才大發慈悲打開手機。
但那隻是一條反詐宣傳短信。
聊天界面裡,他發的【在哪?】旁邊有個極刺眼的紅色感歎号。
晉雲柏覺得自己很冷靜。
冷靜地讓車停下,冷靜地把助理和司機趕下車,冷靜地在市區内開出近乎失控的高速,冷靜地猛然刹車停在楚岚家樓下。
六層樓的距離很短。
他上樓敲門,敲了很久。
一直沒有人來開門。
對面鄰居“哐”地甩開門大聲抱怨:“别敲了,吵死了,有完沒完啊?!”
但他對上一雙眼,狠戾陰郁的,幾乎是瘋狂的,濃郁而無光的黑色。
鄰居沒說完的責難哽在喉中,卡了殼,畏縮起來,灰溜溜地退回去。
隐約能聽到房門裡有人問:“你怎麼回來了?外面是誰啊?”
“别管了别管了,管得了嗎就瞎管……”男人嘴上嘟嘟囔囔的,動作倒是很輕柔,無聲關上門,想想又加了一道反鎖。
晉雲柏固執地,頑固地,自虐地,不斷敲着門。
指節通紅破皮,但他像是沒知覺。
終于,有人從樓道中走上來。
“你好,你找誰啊?”
是那位住樓下的室友。
她上下打量晉雲柏,驚豔又提防,拿着鑰匙不知要不要去打開門鎖。
“開門。”
晉雲柏無心顧忌他人目光,用命令式的語氣,低沉說道。
“呃,不好吧,我都不認識你。”
室友警惕地退後兩步,拿着鑰匙的手往身後藏,之前看過的尾随入室新聞在腦海中反複播報。
她有點被吓到,就算面前是頂級帥哥也不能降低防心。
可帥哥不管她在想什麼,徑直上前,粗暴一把搶走鑰匙,試了幾次才把對應鑰匙戳進鎖孔,急不可耐地開鎖進門。
“你幹嘛?我要報警了啊!”
居然有人光天化日入室搶劫,室友被吓壞了,往樓下跑,拿着手機就要報警。
帥哥搶劫犯像是沒聽到,沖進門徑直上樓,可樓上還有一道門。
這次沒有鑰匙,他嘗試轉動門把手,但門是反鎖的。
晉雲柏額頭抵着門,整張臉藏在陰影中,誰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毫無預兆,他忽然暴起,擡腳重重踹向房門!
一下!兩下!
樓上的門是二房東加的,為了方便拆分出租。
二房東不舍得出錢,特意在建材市場選的便宜貨,安裝時也用的是注膠方法,牢固性相當有限。
接連不斷的撞擊下,房門巨震,與牆壁連結處搖搖欲墜,不斷掉落灰白牆皮。
再一次的暴力踹門後,房門轟然倒下!
但房間裡什麼都沒有。
沒有暖黃燈光,沒有七零八落的小物件,沒有膽怯貪吃的小貓。
也沒有人。
隻剩空蕩蕩的家具,空氣中布滿灰塵的寥落氣息。
晉雲柏一頓,慢慢走了進去,然後步速越來越快,每一個房間都沖進去看。
可一切都空了,就像從來沒住過人。
“喂是派出所嗎?我在湖濱小區有人搶了我鑰匙,闖進我家了……”
室友打通報警電話,又急又怕,在接線員的詢問下匆忙把地址報上。
然而,還沒等她平複心情,那個瘋子帥哥又沖下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逼問道:“樓上住着的人呢?”
“什麼人?我不認識!”室友快被吓哭了,使勁掙紮,試圖擺脫帥哥鉗制。
“楚岚,住在你樓上,有一隻貓。”
室友不知道樓上租客的名字,但既然不是沖她來的,首先松一口氣,癟着嘴,眼淚要掉不掉:“搬走了早就搬走了!你放開我!我已經報警了!”
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帥哥僵硬地松開手。
他臉上的表情很難形容,有暴怒,有不可置信,還有懊悔,複雜極了,像打翻的顔料盤,又像是走在路上被主人踢了一腳的烈性犬。
還好警察來的及時。
當帥哥被警察帶上警車離開時,室友遠遠看了一眼,心想得馬上和房東說,要麼換鎖降房租,要麼這房子她就不租了。
媽媽說得對,合租果然不安全,帥哥也有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