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相觸,涼涼的,她不得不側一點頭,才能避免兩人的鼻子撞到一起。
楚岚垂着眼簾,動作輕而緩,像小貓在舔食,舌尖探進去,溫溫潤潤地打一個轉,是熟悉的氣息。
隔着銀色鏡片,看不清他的眼睛,隻感覺到他抓着自己的手有一瞬的收緊,極用力,又放松,帶着點刻意,仿佛猛獸放任小斑羚在眼前蹦跶,有種懶洋洋的笃定。
危險沉默的放任中,楚岚加大了動作,亮出一口小白牙,試探性地去咬他的唇,然後是鼻子,下巴……
她順着脖頸緩慢向下,嘴唇摩挲着他的皮膚,發出細小的聲音。
忽然後悔今天沒有塗口紅,她有一隻迪奧999,烈焰藍金,極豔麗的大紅色,很美,也很沾杯。
這樣鮮豔突兀的紅,如果蹭在他的皮膚上,一定很有意思。
楚岚短暫分了個神,下移的嘴唇碰到堅硬凸起物,是喉結。她頓了一下,想了想,用牙咬了上去——
幾乎是同時,一隻手按着她的細頸,逼迫她仰起頭。
銀色鏡片阻隔,看不到眼神,莫名就有種無機質的冷酷。
——可能他真的有這麼冷酷。
在下一秒,晉雲柏強硬地吻了下來。
他吻得極用力,像恨不能吃了她。沒受傷的半邊身體發力,把她拖到自己身上,一隻手用力向下按,直到每寸肌膚都貼合。
楚岚感覺自己快要被吞沒。
情人間似乎總是這樣,在吞沒與被吞沒之間反複,有時想要吞了對方,有時卻又想被對方吞掉。
近一些,再近一些……
直到從兩個獨立的個體融為一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從此再不分你我。
她能感覺到他的熱。
身下的男性身軀繃緊放松又繃緊,她好奇伸手去摸,手下肌肉好像一尾活魚在滾動。
她加重力氣,這尾魚在她手中突然停滞,随後更加狂亂的動作。
領口被扯開,手腕折在背後,有疼痛,但轉瞬間又被更大的欣快所覆蓋。
但楚岚不是受害者。
她是同謀,是共犯,是狼狽為奸的合夥人,她的欲望和他一樣多。
——分不清是誰扯開了衣服,是誰踢下了枕頭,是誰咬破嘴角嘗到血腥味,是誰安撫地撫摸側臉,又是誰扯着頭發蠻橫深吻。
直到指尖摸到粗粝的紗布質感,楚岚恍然回神,掙紮着在他唇齒間,含糊地說:“傷口,你的傷……”
“别管它。”晉雲柏不耐地說,一隻手流連地徘徊在她腰間,感受着腰側迷人的凹陷,蠢蠢欲動要向下探索。
楚岚卻不肯如他的意,用力推開:“隻是因為接吻就搞到傷口開線,這也太丢人了吧……”
晉雲柏順着她的力氣倒在床上,自下而上地看她,姿态懶散而輕慢,有種奇異卻迷人的色氣。
不知為什麼,會讓人想起大明宮詞裡,遊走于武則天和太平公主之間的男寵張易之。
明明是一張極端正英俊的臉,卻如妖孽一般,充滿了危險而肆意的欲望,是地獄色欲之君阿斯蒙蒂斯在人間的代行者。
楚岚一向知道狗男人的皮相極佳,如果不是投胎技術好,以他的容色,在娛樂圈混口飯吃也不難,哪怕任何才藝演技都沒有,隻憑一張臉,也能橫行霸道。
隻是平時他一副冷淡内斂的模樣,表情不多,距離感十足,在注意到容貌之前,就先為氣勢所攝,無端讓人不敢造次。
而現在,晉雲柏懶洋洋躺着,餍足,又沒完全餍足,帶着點沒吃飽的饑餓感,看她的眼神充滿侵略性的專注。
像被打斷狩獵的猛獸,瞄準了獵物的喉嚨,下一秒就要再次撲擊。
他說:“因為隻接吻而傷口開線會讓你感覺丢人的話,那不如我們做更多,做到你不會覺得丢人為止。”
他的話像海妖的歌聲,要把楚水手勾下船。
男色蠱人,楚岚差點被他的詭辯說服,幸好殘存的理智拉住了她。
她利落地跳下床,在晉雲柏遺憾的眼神中說:“傷員要有傷員的自覺,等下你和管家說給我安排個房間,不然我就去和小貓睡!”
——就她和狗男人之間那堪比古巴導彈危機擦槍走火的架勢,再住同一間房,說不定四樓的無菌搶救室真的要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