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這樣,像隻瘋貓。”
楚岚正冷笑着要反駁他時,晉雲柏接着說道:“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沒有安全感。”
“你之前說我看輕你,其實你說的沒錯,我确實沒有把你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對待。”
楚岚瞳孔一縮。
晉雲柏傾身向前,對着楚岚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或許這确實是有你所說的權勢金錢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為我愛你——我想要完全占有你,控制你,保護你,把你藏在我身邊,讓你永遠都不能離開。”
我愛你,多突如其來的告白,讓人毛骨悚然的甜蜜,一時分不清是幸福多,還是恐懼更多。
楚岚輕聲說:“撒謊。”
她定定地看着晉雲柏:“如果我是陳蘭子,或是徐清,你還會這樣說嗎?”
晉雲柏很坦然:“所以我愛的永遠不會是她們。”
“你這樣說,讓我感覺自己很可悲。”楚岚說,“我簡直是個消遣的樂子,陪你玩愛情遊戲的工具人。”
她搖搖頭,甚至氣笑了:“我真是,之前到底在折騰什麼,工具人的自我修養嗎?難道我是什麼大冤種嗎?你到底和多少人玩過這套愛情把戲了?為什麼你就不能換個人去折磨?!”
晉雲柏伸手過去,楚岚轉頭避開,于是他用手背拂過她的側臉。
“沒有别人,隻有你。”
他平淡地說着,像是随口說出一個舉世皆知的真理:“我隻愛你,我隻愛過你一個。”
他是認真的。
他沒有撒謊。
楚岚隻覺喉嚨梗塞,像吞了一團吸飽水的棉花,梗得人胸悶。
她居然會感到幸福,苦澀中生出一朵小花,多荒謬,多奇怪,他怎麼能一邊看不起她,一邊又愛上了她?
“你為什麼要說這些?指望我謝主隆恩嗎——感謝你居高臨下的愛情,我自知配不上你,實在誠惶誠恐——你以為你是誰?尊貴的皇帝陛下嗎?”
楚岚覺得自己簡直在自取其辱,送上門讓人侮辱。不是,難道她看起來像是什麼很賤的人嗎?他随口一句“我愛你”,她就要感動萬分主動貼上去獻身直到他玩膩為止嗎?
她沒有攀高枝釣金龜婿的遠大志向,沒有一定要脫單要結婚的念頭,甚至連找到喜歡的人的奢望都沒有。
她一個人就很好,誰也别來打亂她的節奏,獨自起舞,顧影不自憐。
可命運總喜歡給人“驚喜”。
“我請你,不,我求你别說了,這一點都不好笑……”
楚岚雙手捂臉,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隻是談個戀愛會變成現在這樣,一邊幸福一邊又痛苦,撕心裂肺,情緒被反複撕扯。
耳邊傳來椅子拉開的聲音,接着她手上一痛,有人強硬地拉開她捂着臉的雙手,逼她看向自己。
“你在害怕什麼?你到底在逃避什麼?”
晉雲柏煩躁極了,他不明白,他不能理解,她為什麼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樣興高采烈地享受他給予的愛情,為什麼總是糾結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無理取鬧,矯情又清高,如果不是他愛她,誰能忍受這種女人?!
他簡直是自尋煩惱,給自己找不痛快,搞什麼情感潔癖,學徐正去享受生活不好嗎?他有病才非得在一個女人身上吊死!
——可能他确實有病。
晉雲柏抓着楚岚,把鋼筆塞她手裡,強迫她在文件上簽字:“簽了它!簽了你就有錢了,别糾結也别折騰,簽了它!”
他咆哮着,從未有過的失态,或許他也瘋了,瘋而不自知,世界是個巨大的瘋人院。
那是一家市值數億公司的股權,幹淨極了,沒有比這更幹淨的股權轉讓,幹淨到起草合同的律師都要反複确認真的不需要在合同裡挖坑、這股權就這麼白送出去嗎?
隻要一個簽名,楚岚立刻就能實現财富自由,不說出入乘私人飛機,至少也能随意包機,更别提每月流水似的奢牌衣物包包,多少女人的夢想。
可楚岚抗拒極了,她竭力與晉雲柏的力量對抗,鋼筆在紙張上劃下重重的墨痕,晉雲柏死死握着楚岚的手,強硬地一字一畫簽下她的名字。
直到最後一劃完成,過了許久,晉雲柏慢慢松開楚岚的手。
合同簽名處字迹淩亂,鋼筆刻痕入木三分,幾乎要劃破紙,像怨恨的控訴。
晉雲柏沒有表情,收起文件,轉身要走,離開前背對着楚岚說了一句:“律師會辦好手續,你,以後乖一點。”
身後忽然傳來楚岚困惑的聲音,輕得像一觸即碎的薄琉璃。
“你怎麼能一面看輕我,一面又愛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