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一前一後進了家門,虞近寒把書包扔到沙發上,主動解釋:“我今天在學校裡被籃球砸到了,背部疼,不敢擠地鐵,所以才打了個車。”
沈霜露聽她這麼一說,立刻急了。母女關系再僵,到底還是有感情的。
“砸到哪兒了?我看看!”她掀起虞近寒的衣服一看,又急又氣,“青了這麼大一塊,怎麼搞的嘛!人家打籃球,你不知道離得遠一點?在家裡跟我吵架的時候不是伶俐得很嗎?怎麼到了外面就變傻了……”
她一邊罵,一邊在虞近寒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這一巴掌牽動了背上的傷,又是一陣劇痛。
“嘶……”虞近寒又痛又無語。沈霜露生氣的時候會罵她,表達關心的時候還罵她,絕了,她活了十幾年都不知道該怎麼跟沈霜露溝通。
“媽你别念叨了,”虞近寒從書包裡掏出噴劑,遞給沈霜露,“幫我上一下藥,我這周日還要參加數學聯賽。”
沈霜露一邊給她噴藥,一邊問:“你那個聯賽有獎金嗎?”
“沒有。”
沈霜露冷哼一聲:“沒獎金你還浪費這麼多時間在這上面?你就防着我吧,反正我也不指望你給我養老。沒見過哪家閨女把親媽當賊防的……”
虞近寒不想解釋什麼。上完藥她呆坐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解釋:“聯賽名次靠前可以參加CMO,CMO名次靠前可以保送明京大學和清源大學。”
沈霜露半信半疑:“考多好可以保送啊?”
“全國前60名。”
沈霜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說你一天到晚想點實際的行不行?全國那麼多中學生,前六十是什麼概念?真當自己是文曲星下凡了啊?有那個時間精力你放在學習上,别最後雞飛蛋打……”
虞近寒歎了口氣,她果然就不應該解釋。反正無論解不解釋都讨不到一句好話。
第二天早上,虞近寒費了好大勁才從床上爬起來,上半身一動背上就疼。還好家裡有布洛芬,她吃了藥才敢出門。
今天周六,要去考場報道。北辰的安排是讓所有參加聯賽的學生先到學校集合,再統一坐校車去考場。
今年的數學聯賽考場設在申城大學附屬中學。到了地方,北辰的學生都集合在一處。虞近寒背部僵直地站在隊伍最後面。布洛芬的藥效快過去了,她這會兒難受得不敢稍微動一下,一動背上就疼。
不巧的是,明嘉的學生也過來了。明嘉搞數競的這幫小孩基本都認識虞近寒。虞近寒還在明嘉的時候,跟他們一起上了一年的數競課程。
其中一個明嘉的女生三步并兩步地跑過來,熱情地在虞近寒的背部拍了一巴掌:“虞近寒!好久不見!”
虞近寒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這一巴掌還正好怕在她受傷的部位。
她痛得叫出了聲,整個人被拍得往前踉跄了一步,差點撞到站在她前面的陸熔岩。她趕緊伸出手按在陸熔岩背上,勉強支撐住身體沒撞到他身上。
大夏天,突然有一隻冰涼的手按在自己背上,陸熔岩吓了一跳。
他回過頭,看到虞近寒滿頭冷汗,臉色蒼白,心想袁景燦還真是下了死手。可惜了,她以這樣的狀态參加明天的聯賽,很難有好的發揮吧?不過也沒關系,高三還有機會再參加一次,就是再熬一年心理壓力會很大。
不止是陸熔岩這麼想,虞近寒也對自己的狀态感到悲觀。
數學聯賽的比賽流程安排得很緊湊,比賽分為一試和二試,都得在周日上午考完。一試在早上八點到九點二十分,一共十一道題;二試在早上九點四十分到十二點半,一共四道大題。
整場比賽持續四個半小時,對腦力的消耗巨大。對虞近寒來說,她現在一寫字背部就疼,身體上的消耗同樣很大。
第二天早上,虞近寒坐在考場裡,幾乎悲憤地想,她要是考砸了,袁景燦那個賤貨以後都别想好過,她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一邊忍着劇痛一邊飛速運算,到二試結束時,她身上的灰色T恤幾乎已經被冷汗打濕透了。做完最後一道大題,她輕呼出一口氣,這場酷刑一般的競賽總算是結束了。
此時她心情放松了不少,反正每道題她都答出來了,她盡力了,結果如何就看老天爺安排了。
頭昏腦漲地離開考場,每個考生都感覺自己大腦被掏空了。
此時已經快到下午一點了,激烈的腦力活動消耗了大量熱量,所有人都餓得不行,一出考場就直奔飯館。
虞近寒跟随人流來到申大附中附近的美食街,找了一家面館,點了一碗蔥油拌面。
她前面一桌坐了四個北辰的男生,陸熔岩也在其中。
其中一個背對着虞近寒的寸頭男生正抱着頭哀嚎:“啊啊啊啊,那道數論題我明明再想一會兒就能想出來的,我為什麼不堅持一會兒啊,50分呐,我完了,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搞數競……”
他旁邊的黑色上衣男生安慰他:“行了,别嚎了,多大個事兒啊。那個新轉來的虞近寒,估計也考得也不怎麼樣,但出考場那會兒,她看着比你淡定多了。”
寸頭男生:“你怎麼知道她考得不怎麼樣?”
黑衣男生:“她不是受傷了嘛,這兩天走路都搖搖晃晃的,考完臉色都發白了。”
聽到他們在議論自己,虞近寒擡頭看了他們一眼。寸頭男生和黑衣男生都是背對她坐着的,完全沒察覺到她的存在。陸熔岩旁邊的男生正埋頭幹飯,也沒注意到虞近寒的存在。
隻有陸熔岩已經吃完了,靠牆坐着,正擡頭看向她。兩人目光相撞,又迅速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