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虞近寒回到教室的時候,看見童夢緣拿着紙巾,正在用力擦拭她的課桌。
“怎麼了?”她走過去輕聲問。
“小虞……”童夢緣欲言又止。
虞近寒把童夢緣拿着紙巾的手移開,看見自己的課桌正中央,被人用黑色油性筆寫了一行字:“下隻角賤民,滾出北辰!”
“下隻角”是申城老話,指的是申城那些窮人聚居、髒亂落後的區域。
“誰幹的?”虞近寒問。
童夢緣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她的臉色:“不知道,我一來就看到了。”
虞近寒默默看着這行字,心想那篇匿名投稿的效果真是立竿見影,馬上就有人被煽動起來針對她了。
想通過這種方式讓她離開北辰?未免也太小兒科了。她可是從申城校風最差的菜小出來的,什麼惡心人的手段沒見過,這才哪到哪。
虞近寒的目光緩緩掃過教室裡每一個人的臉,審視着他們來不及收起來的幸災樂禍的嘴臉。有幾個人心虛地避開了她的視線。
班長謝明軒從後門走了進來,手裡拿着一塊濕布。
他來到虞近寒的課桌旁,飛快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小聲說:“我試試用濕布能不能擦掉。”
謝明軒用濕布仔細擦拭了幾遍,那黑色油性筆的筆迹半點也沒抹掉。
他皺着眉頭啧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到底哪個小赤佬幹的……”
“算了,”虞近寒拿過謝明軒手裡的濕布,“不用管它,早讀快開始了。”
她把濕布挂到教室衛生角,回到座位上,拿出手機給自己的課桌拍了張照,然後便坐下來開始記英語單詞。
從頭到尾,虞近寒臉色都十分平靜,平靜到一旁的童夢緣都覺得不可思議。
周日童夢緣也看到了北辰gossip的最新推文,那篇推文字裡行間對虞近寒的惡意都快要溢出來了,下面還有很多不好的評論。當時她就很擔心虞近寒的狀态。
今早來到教室,她看到一群人圍着虞近寒的課桌議論紛紛,等她看清虞近寒課桌上的字後,心想完了,小虞那麼高傲的一個人,被人這樣侮辱,不知道得多難過。
但她沒想到的是,虞近寒看到這行字後,該幹嘛幹嘛,看起來跟沒事人一樣。
童夢緣稍稍松了一口氣,同時更佩服她的同桌了。學神就是學神,不被任何突發事件幹擾心态,影響學習,活該她考第一。
北辰每周一上午的第三節課是班會課。今天的班會課上,李冬青講了新一周的一些計劃、安排,布置下去一些任務,便進入到了自由發言環節。
“還剩十五分鐘。老規矩,下面是自由發言時間,大家對班級建設有什麼意見,或者是在學校裡遇到什麼困惑,難題,都可以暢所欲言。”
李冬青話音剛落,就看到虞近寒舉起了手。
“虞近寒同學有什麼想說的嗎?”
“老師,我想投一張圖到屏幕上。”
“可以。”
虞近寒走到講台上,操作了一小會兒,把她手機上一張照片投到了教室的大屏幕上。
“下隻角賤民,滾出北辰”這幾個觸目驚心的大字,就這麼公然出現在了教室屏幕上,猝不及防地闖入班裡每一個人的視線。
虞近寒平靜的目光掃過班裡每一個人的臉,把他們或詫異、或幸災樂禍、或困惑等種種神情收入眼底。
“今早我來到教室,就看到我的課桌被寫上了這幾個字。”虞近寒的聲線很平穩,聽不出有什麼情緒,“不知道是哪位‘上隻角貴族’幹的。”
“上隻角貴族”這五個字,嘲諷滿滿。班裡随即響起了幾聲哄笑聲。
“我家确實經濟條件一般,居住環境也不好,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倒是這位‘上隻角貴族’同學,你敢站出來承認這字是你寫的嗎?”
虞近寒刀鋒般冷冽的目光掃過全班,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承認。
她嘴角微彎,嘲諷道:“看來是不敢。這種背地裡罵人、敢做不敢當的小人行徑,倒不像是‘上隻角貴族’的作風。另外,這字也是夠醜的。下次誰還想在我課桌上寫字留念,麻煩先把字練好了再來。這種程度的侮辱不會影響到我什麼,隻會讓你自己丢人現眼。”
虞近寒說完,便關掉投屏,取下手機,回到了座位上。
班裡靜得落針可聞。
過了一會兒,李冬青冷聲道:“我都不知道,咱班的學生這麼有來頭,普通人不配跟大少爺大小姐當同班同學是不是?誰要是抱有這種想法,就請自己申請轉學吧。老師我也隻是個平民百姓,不配教你們。
還有,我們班一共就28個學生,每個學生的筆迹老師心裡都是有數的。再有下次,别怪我不給你們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