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Sandra會很晚才會回複她,畢竟她的言辭中充滿了驅逐的前兆,可她剛剛點擊了發送,她就立刻得到了回信。
sandrawright:【抱歉,C,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拍到我出現在那裡!可我對天發誓我并沒有再與Max聯系過了。】
sandrawright:【事實上。】
對面說到這裡,就陷入了沉默。黃星莳也并不急着追問,她耐心地等待着,大概十幾秒之後,聊天框終于多了一條。
sandrawright:【我懷孕了......】
黃星莳捧着手機,她面無表情地閱讀着這簡短的語句,她食指的指甲快速敲擊着手機的側面,發出急如驟雨的哒哒聲。
ceciliasissie:【哦,祝賀你。我希望它不是姓Michelle。】
sandrawright:【我也希望不是。】
sandrawright:【否則我不會去看心理醫生了。】
黃星莳停止了打字,她終于被屏幕上的字母沖擊了頭腦,她擡起頭,看向了别墅筒形樓梯間内那盞水晶長吊燈。
一塊塊不規則形狀的水晶被清晨燦爛的陽光照射着,它們被不知道哪來的清風帶動地輕輕晃動,身上的陽光在樓梯間内反射出無數片五彩斑斓的光斑。
光斑掠過黃星莳的側臉,映在她濃密柔順的金棕色長發,還有她今日穿着的AlessandraRich蝴蝶結真絲連衣短裙上。
她來來回回拿起手機又放下手機,聊天就此一直止于在她的已讀标記。
因為她的遲遲未回複,或許Sandra以為她打算采取冷态度了,所以她很快撥了ig語音過來。
黃星莳慢吞吞地又走下一階台階,她的拇指在挂斷與接通之間徘徊了一秒,最終她還是點了接通。
電話被接通的一瞬間,Sandra慌張的哭聲先從手機聽筒中傳來。
“怎麼辦!”Sandra顫抖着嗚咽着,“C,幫幫我,我爸爸會殺了我的!”
“哦——可憐的S。”黃星莳聽着Sandra在那頭正極力忍耐的哭聲,她打算放置不管的決定還是被暫時推翻了。
她轉了方向,扶着樓梯的扶手重新走上樓梯,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你最應該做的事情不是因為悔恨而流淚。”黃星莳将嘴巴湊近話筒小聲說,“你應該再去檢查一下你是否得了性病。”
她想都不敢想一個上東區的女孩怎麼會被出身皇後區的人所哄騙!
可Sandra隻是哭,她不斷抽泣着,那哭聲聽着十分窒息,她似乎是躲起來了,生怕她爸爸發現這一切。
Sandra什麼都不說,過了一會兒她才哽咽着哀求:“C,不要抛棄我。”
黃星莳不置可否,她滿是遺憾地搖搖頭:“可是我很早就警告過你了。”
“幫我!”Sandra突然大喊,随即她咬着牙哆哆嗦嗦地壓低聲音,将她哆哆嗦嗦的哭聲與呼吸聲還有她的威脅讓黃星莳聽得清清楚楚,“Cecilia,你必須這樣做。否則我就告訴每個人你明明得知這件事,卻因為擔心我會影響你的聲譽而置之不理!”
“Sandra,我隻是你的朋友,我不是你的母親。”黃星莳站在了房間門口,她打開門鎖走進,輕輕背靠在被她緊閉的白色門闆上。
“S。”她看着房間内窗前的陽光,她隔着半顆地球,對着大洋彼岸的可憐女孩露出了譏諷的嘲笑,“難道你出現在心理診所門前的照片還不足夠證明你的心理出了問題嗎?我大可以挂斷這通電話,取關你的所有賬号,沒人知道我知道你的秘密,他們都會以為,你隻是因為我與你斷交而氣急敗壞,于是想要拖我下水。如果你繼續這樣威脅我的話。”
黃星莳的話說得比Sandra更加清晰,并且她的語氣十分柔和。
她就像拿着一卷麻繩微笑着站在井口俯視着正在井底中絕望望天的Sandra,她随時都有可能對着井口揮手說再見,或者,把繩子扔下去。
“抱歉,抱歉,Sissie。”Sandra顫抖的手按在眉骨上反複揉搓,“抱歉,我什麼都吃不下,Max不接我的電話,他把我的賬号全都拉黑了。我吐了三天,我對每個人說我隻是夏日腸胃敏感。可是我等下還得跟着我爸爸出席慶祝獨立日的晚宴。我快瘋了,Sissie,為什麼你不在這裡。”
黃星莳低頭打量着自己右手中指上的心形粉鑽戒指。
“我不敢幫你。”她哼笑一聲,“你會威脅我的。”
“不,不。抱歉。”Sandra哭到聲音沙啞,“我錯了,C,幫幫我吧,隻要讓我爸爸永遠不會發現這件事。”
黃星莳翻了個白眼:“所以你想要我做什麼?你的肚子裡現在有一個人,它早晚會變大的。而我又不是醫生。”
“我不想生這個孩子。”Sandra閉緊眼睛,她蜷縮一團,眼淚沾濕了她的膝蓋,“我——我才19歲。”
“真難為你還記得我們現在的年齡。”黃星莳沉一口氣。
“它多久了?”她問。
“三十天?或者,二十多天?我不知道。”Sandra用手掌将眼淚抹向亂蓬蓬的金發,她垂下手,肩膀靠在浴缸的白瓷壁上無助搖頭,“我真的不知道,我們一個月沒有見過面了。”
真是讨厭。
黃星莳不爽地又翻了一個白眼。
“去找Victoria。”她還是伸出了援手,“我知道她的姐姐Winni正在孕期,她最近總是陪着Winni出入醫院。你們可以一起去醫院做一次檢查,這樣即使有人看到,他們也不會懷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的婦科門診中。然後——”
她頓了一下:“買藥。”
“去我在第五大道的公寓中把藥吃下去,我會告訴Vita讓她每天待在那裡照顧你直至你康複,畢竟她不能總是閑在卡羅琳與我全都不在的别墅中白白領一份薪水。Victoria很擅長保守秘密,也擅長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她肯定可以告訴你爸爸你們打算提前為了準備新主席新年夜慈善晚宴的裙子,而在我的家裡就近泡在第五大道待上幾日。”
“S。”黃星莳輕聲說,“我希望這是你慎重考慮後的決定,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幫你,是因為我們是朋友。”
Sandra連忙點頭:“Sissie,謝謝你。”
“關于你的威脅,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黃星莳慢條斯理地說,“Sandra,如果我在這件事之後仍然見到你重新出現在Max的身邊,那時候,我們可能就不會再是朋友了。”
Sandra擦幹了眼淚,她胡亂點頭:“好。”
黃星莳挂斷了電話,她給Victoria與Vita接連留言之後,她又給自己的私人醫生Zoe·Webster發送了一封郵件。
“黃!星!莳!”窗外清晨輕快的鳥鳴中,傳來了元圓在樓下的大喊,“你還去不去上班了!!!! ”
黃星莳一邊哒哒打字一邊趕忙打開房門往樓下跑去:“Coming~”
廚房島台擺了整整一盒保姆特意做的三明治,黃星莳像一陣風一樣卷進廚房拿走了其中一小個,她就匆匆與爺爺奶奶告别,抓緊時間坐在元圓的瑪莎拉蒂跑車上。
她在車上解決了早餐,但她還是因為早上的這通電話,在到達群山國際樓下時遲到了十分鐘。
模特們已經排着隊面試了,展廳内與昨日無異,燈光、T台、屏幕,還有一整排的面試官。但是Riva今天比起昨天,少了一些鬥志,她戴着墨鏡,一言不發。她抱着雙臂站在屏幕前,一會兒看看T台,一會兒看看屏幕。
“今天遲到喽!”Selina坐在桌子邊喝着咖啡沖黃星莳打招呼。
“抱歉!”黃星莳笑起來,“因為我挑了很久的裙子。”
Selina立刻誇贊:“很漂亮的裙子。”
“謝謝。”
黃星莳照舊坐在了自己昨天的位置,她把Lady Dior包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然後望向了自己身邊空位另一邊的,依然無時無刻都散發着一股英倫古堡陰暗公爵風的——賀至饒。
他今日穿了一身淺豆色西裝,大概是的,畢竟她無法在一半黑暗一半白晝的展廳内徹底辨别它是哪一種淺色。
他還是解開了胸前的兩顆扣子,白色襯衫領口沿着他藏起來的鍛煉得優越的肌肉,像白色的海浪。這讓她原本就總是被他那健康氣息所吸引的視線,不斷萦繞在他的喉結與他的鎖骨。
他好像很喜歡PIAGET時來運轉系列——
黃星莳看向賀至饒鎖骨之間的項鍊,她想起了賀至饒右手上戴着的戒指。
他除了中指那枚家族印章戒指之外,小拇指還戴了一枚同為時來運轉系列的金色細款滿鑽戒指。
手機傳來郵件的提示,黃星莳收回了視線,她拿過手機,将Zoe同意預約的郵件轉發給Vi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