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月内進階金丹,并非簡單說說而已。
修行吐納,需要大量靈力。
為此許知絕又去了一趟丹陽峰。
她記得桓虛師伯手中還有一顆烨木果。裴憐是變異了的木靈根,他先天靈根為木靈根,但由于血脈中的赤焱火,催發木靈根具有了火相。
烨木果具有木火雙性,有烨木果作靈力補充,再加上凝聚靈力以助吸收的聚靈陣,隻要能忍受得住大量靈氣凝聚灌入經脈,導緻形成的靈流洗刷經脈之痛,在一個月内進階金丹,不無可能。
許知絕因此又欠了桓虛真人一筆,桓虛真人讓她每日花一個時辰去丹陽峰後山的靈草田中除草。
由此青山學堂的弟子們,得見了每日學堂下課後,大師姐扛着鋤頭從學堂班門外路過的奇異景象。
“據說大師姐為那凡人向桓虛真人求了烨木果,看來那名凡人是有靈根的。”
陣法乙字班,葉飛雲的位置在靠牆第三列倒數第三排,靠近屋子正中央,他身前身後、四顧左右,基本都是元乾峰的弟子。
陣法班上一個時辰歇二刻,此時正是休息的時候。
也是這時,窗外出現一道素衣弟子服的身影,許知絕扛着黑不溜秋的鋤頭,正好路過。
葉飛雲安靜坐在他的蒲團之上,手中提着朱筆,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窗外,待人走過了才收回視線,在一張黃裱紙上畫下一筆。
這張符篆似與适才課上長老剛教的陣法有相通之處。
靠窗的幾名弟子在許知絕走後,各看着各的書,同時說着小話。
學堂古訓,不可妄議他人是非,但也不是一句話也不可以談論,隻要不涉及評價他人就好。
說話的弟子隻是說出自己的猜測。
“葉師弟,不知大師姐新收的那名凡人,可是木火雙靈根?”似突然想到了什麼,坐在葉飛雲左側的男弟子,提筆畫陣法圖的動作一頓,問向葉飛雲。
他名章恒,性子持重開朗,是元乾峰一名長老的弟子。
葉飛雲能察覺得到,他所在的班中,都隐隐有孤立他之感。
他也知道,弟子們并非故意。
葉飛雲的身份,總是與其他弟子們不同的。
大師姐的侍從,失蹤前還是金丹期,不過幾月,卻已進階至元嬰期。
陣法乙字班中,原本都是金丹期,如今卻多了這麼一個元嬰期,即使葉飛雲從未以威勢壓人,但也更讓弟子們清楚地認識到到,葉飛雲與他們的不同。
偶爾才會有人與葉飛雲說上一兩句話。
朱筆輕拂,行雲流水,葉飛雲手中畫符回道,“那位凡人名叫裴憐,是單靈根。”是很淡泊沉靜的語氣,與他回答長老問題時一般無二。
聰明人已經從中揣測起來葉飛雲的态度。
至少表面上來看,争風吃醋、或是因那名凡人同要被收為侍從的同情之情,皆是不存在的。
其實到目前為止,衆人也沒揣度出葉飛雲如何看待自己被收為侍從一事。
侍從一詞,在大師姐收了葉飛雲後,原本不知道什麼意思的人,也都四處打聽知道了。
那本是修真界的修士,為走捷徑向修為深厚之人獻身的戲碼,以此交換修煉資源。
修真界你死我亡,為争奪資源使出各種手段的皆有之。
侍從雖不至于萬人唾棄,但隻要是身家清白者,往往也會自動遠離,以免污了己身德行幹淨的清白名聲。
那日雖說是葉飛雲自願,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大師姐強迫于他。
葉飛雲該恨的。
但他沒有。
從始至終,葉飛雲對于此事,都很平靜,好似侍從之名未煩擾他一絲一毫,如常進入内門,如常在青山學堂學習,言行舉止也皆未有異處,坐在蒲團之上,身姿挺拔。
侍從便侍從,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同時擔負起侍從的職責,若有弟子詢問鹿隐峰上的事,隻要是可以說的内容他都會回答。
好似這侍從,和學堂弟子、或許事務堂值班弟子的工作一樣,不過是一個平常無比的其他身份。
也有弟子暗歎葉飛雲心性之堅定可貴,若是他們,想來不能像葉飛雲一般。
不過說起來,葉飛雲除了虧了一個内門師父,倒也沒虧其他什麼,他還因此進階了元嬰期。
衆人可都沒忘,葉飛雲是五靈根。
人之本性,有人心中自然生出豔羨,但若是說頂着侍從的身份去做同樣的事,他們也是萬萬不敢的。
青山派的弟子經過層層選拔,能入内門者,皆是心思清明端正,心性尚可之人。
他們有自知之明,葉飛雲的事遭到他們頭上,可不一定會是同樣的結果。
章恒點頭,似是了悟,“如此,既是單靈根,卻用木火雙性的靈果果,想來那位凡人公子,靈根或是身體,是有什麼奇異之處。”章恒口中這樣說,心中卻已猜測起來,這位公子很有可能是變異的木靈根或火靈根。
“不過木生火,隻要平衡得當,倒于修行也無礙。”章恒接着思考道。
“師姐改了主意,并不打算再收他為侍從。”葉飛雲畫好符,将毛筆輕輕撩在筆擱上,突地轉言道。
章恒筆杆一頓,“哦?”
不隻是章恒,在場聞聲的弟子們,表面看起來都端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做着自己的事,實則都悄悄豎起耳朵。
這可是來自大師姐已收的侍從,某種意義上可以算是‘當事人’的第一手消息。
葉飛雲将畫好的符紙揭下,新啟了一張白紙,提起另一支毛筆,筆尖沾了沾黑墨,畫起陣法圖來,卻是不再回答章恒的疑惑了。
練習畫陣法圖,隻是為了加強□□記憶,練個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