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與那柳家弟子,就說是柳家,她可與你們有過矛盾?”祝煊容話音直指柳清婉。她額間覆着一層薄汗,像是剛從擂台上下來。
此問正中柳清婉下懷,她沉思片刻,撩起通紅的眸子,似在細細思索,猶豫着道,“或是因為長姐,聽聞長姐與許道友姐妹情深,我數次邀長姐回家,長姐雖已拒絕,但或許還是令許道友有了芥蒂。”
祝煊容直接被氣笑了出聲,嘲諷道,“柳清婉,這話你自己想想也就罷了,說出來哪點可通?諸多疑點,你視若不見,當人是傻子不成?她若心有芥蒂,不懂私底下洩憤,卻非要選在玄雍大比擂台上?”
“可正如祝少主所說,正是因在玄雍大比上光明正大,誰都知曉常人不會以被玄雍大比抹除名字為代價報個微不足道的小仇,許道友才會更易洗清嫌疑,不是嗎?恐怕許道友已經算到了此點。”柳清婉不疾不徐道。
“柳二小姐說的正是。”柏月皎喜笑嫣然,煽風點火道。
“柏三小姐,怕不是許姑娘不與你交換侍從,你懷恨在心?”溯朝眠眸色凜然,笑問。
“是呢,我就是懷恨在心。溯道友可真是聰穎無雙。”柏月皎調皮地歪了歪頭,“若是許道友被關了禁閉,最好是一命償一命被殺了,葉公子,說不定就到我手裡呢。”
柏月皎瞧一眼葉飛雲,直言坦述,絲毫不遮掩自己的目的。反正她不過是借刀行事,能成最好,不能成也不會損失什麼。
扇扇風點點火罷了,許知絕還能把她殺了不成。要報仇也不會先找她。
至于溯朝眠為何幫許知絕說話,柏月皎挑眉,她對溯朝眠算是熟悉,這人性子向來正直,倒是不好猜。
“柳清婉,我去不去柳家,與我大師姐有何相關,你扯着我的大旗污我大師姐的名聲,好歹毒的心思,好厲害的計謀。”柳聽晚推搡着擠過人群,對着柳清婉話音譏刺道。
“我大師姐修的是無情道,你也不想一想,哪裡來的與我姐妹情深,你一廂情願地自以為是,我可不認。”她來到包圍圈中心,直接擋到了許知絕身前,雄赳赳氣昂昂,像隻護着雞崽的老母雞似的,但垂在袖中的十指緊扣,壓着掌心,證明其心緒并不如表面一般平靜。
不過是親口承認,她與大師姐,早就沒了當年情分。
她知道的,柳聽晚。
柳聽晚知道的。
柳聽晚心中對自己道。
柳聽晚剛比完一場艱難赢得的大比,全身汗涔涔的,眼角的淚似汗流入口中。
“這麼多人以你為中心說話,幫你的也有,害你的也有,你好像一點不着急。”神識内命簿上,小天幽幽地探出頭坐起身吐槽道,看起來仍怨念非常。
“嗯。”她不着急。許知絕應了一聲,淡淡擡眸,正對上戚無夜審視的視線。
他凝着她,她也凝着他。
正在此時,清虛掌門慢悠悠地從睡夢中起身,又慢悠悠地下了高台,來到許知絕她們身邊,淺淺打了個哈欠,“葉飛雲擂台上那個被魔族奪舍的弟子還沒調查清楚?歸元宗也太慢了些。”話音不輕不重,似不在意,又含着淡淡的無語輕蔑之意。
“醒了?”青霄真人氣質如風蕭水寒,對清虛笑道,“我還以為你不管你宗弟子了。”
清虛掌門就當耳旁風,理都未理青霄真人。
“葉飛雲的那場比試可有留影石記錄,先拿來對比一番。”清虛掌門懶懶散散,懷抱着白狐問道。
留影石當即被一位弟子尋來奉上。
施術打開,兩塊留影石同時放出畫面。
“這兩人是雙生子?”他看向柳家長老和柳清婉,上挑的眉眼飛揚,昳麗中藏着冷色。
柳家長老看向畫面中,“非也,柳家此代并未雙生子。”
清虛掌門:“那怎的兩人神态如此相似,堪稱一模一樣。”
“柳家弟子被選入直系,會一同修行。經年日久,比試招式時神态相似,也不足為奇。”柳家長老摸摸胡子道。
“這話說出來柳長老自己覺得可信?”清虛掌門輕飄飄嗤笑一聲,“難道柳家所有弟子都如這畫面中的兩位弟子一般,呆呆愣愣?我看柳家二小姐就不是,二小姐身後的其他弟子們,也不像是。”清虛真人含着威壓的眸光定在柳清婉身上,話音慢條斯理,而後視線往其身後掃過。
與其說這兩人一同修行因為神态相似,不如說這兩人都是被魔族奪舍了,才會神氣表情如此相像。
“不過都是諸般推測罷了。”月神殿代行監督之事的長老不緊不慢,看似十分公正有餘,建言道,“此事存疑,無确實證據,許小友的嫌疑難以洗清,雖不至于抹掉她玄雍大比玉碑上的姓名,但也應暫停比試,以免疏漏。待調查清楚了,許小友接着參加玄雍大比便是。”
清虛掌門,“調查清楚?依尊者之見,需要幾日?”
月神殿長老白眉微擡,“自然是歸元宗查清需要幾日,便是幾日。”
“玄雍大比還有兩日,兩日後的第三日,玄雍秘籍就會開啟,秘境大門開啟時隻會開一個時辰,容大比得勝的弟子們進去,再次開啟便是九十七日後,也是進入秘籍的弟子出來之時。
若是暫且查不清,拖過幾日,也就誤過去了。
月神殿的長老既然這麼說,想必是有中途開啟秘境之法?”
清虛掌門莞爾,眸底隐着寒意,笑容如一池溶溶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