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也是逛過的。”不知徐答。
街市罷了,并不稀奇,再者,這個時辰的街市定然空空蕩蕩,不過是些長明燈擺在那裡,能有什麼意思。
十幾年前...
林觀鵲長眉悄然起落,她曉不知徐未見帝城當下盛景,擡臂間十指翻動,織出一張幻化的長圖,鋪展半空。
畫面是于高塔的俯瞰圖,恰好能見高處黑空朗月,下點萬盞明燈。
商鋪高低有秩,門前亦有綿延小攤直至畫面盡頭,好幾攤前三五簇擁,街面人群熙攘,車馬踏行。
分明是靜置畫面,聽不見喧鬧,卻能瞧出是一副熱鬧繁景,惹得耳邊轟鳴。
“去年翻修了,一日十二時辰,商販都在營業,現下時辰正好,不會擁擠。”
不知徐不難聽出,這是林觀鵲在向她邀約。
已經陪人來走了一遭,難不成還要她陪着逛街不成?
傻子才答應。
“街市罷了,我一向沒什麼興緻,就先告辭了。”不知徐雙手抱拳,算是盡了禮數。
“都好,若想我帶你回去,你可在此等我,若想自己離去也可先行,我半路遇你,再帶你一路。”林觀鵲道。
她的話語間藏了一聲笑歎。
不知徐能同她至此,已經是足夠,現在要走,她沒理由留人,不過...總得說明白,同她回去會是更明智的選擇。
畢竟她更快些。
畫面還未消散,光絲使得林觀鵲眼中布滿華彩,她常年不動的神色在此刻化作新葉上的晨露,溫潤而泛濫。
不知徐上擡微垂的視線,撞入容納萬象的眼睛裡,在光點閃爍的琥珀鏡面中,一眼望見她較暗的輪廓。
處于正中,被完整勾勒。
随着林觀鵲偶爾眨動的頻率,不知徐心下砰然,強行收回視線。
是啊...林觀鵲穿行速度比她快了不少,她費力跑在半路,林觀鵲一會就能趕上。
不,誰說林觀鵲一定能找到她?她繞着走不就行?
也不知道是在跟誰置氣,已然想不到帶她來的人,自然有給她送回去的道理。
“多謝神司好意。”
林觀鵲目不轉睛地盯着周身全是小動作卻全然不自知的女子,心間的笑意更深了幾分,她手指勾動,鋪展的畫面同她一樣,瞬間消失在此。
風穿林木,夜色更沉。
不知徐随着風的推背感行走,還真在街市頭停下腳步。
這快要望不到盡頭的長道如林觀鵲畫面所展現的那般,熱鬧非凡。
途徑歌舞坊,笙歌鼎沸,在外亦能聽見歡呼與樂聲奏響。
前方的街市還有不少行人,商販更甚,遇着人經過,總會吆喝兩聲。
這人間帝城的長夜,倒是空前盛景。
行至一處,老人揭開煮沸的湯鍋,熱情向她吆喝:“姑娘!要不要來碗桂花小魚面?”
循聲看去,攤面不大,左右和後方擺了三張桌子,不知徐瞧見桌上還個剛開始吃的人,發現那碗裡有她吃過的一種小魚仔。
她覺新奇,問道:“桂花和小魚還能混在一起做面?”
老人家笑得和藹,“姑娘一看就是外地來的,我啊在這裡開了十年了哈哈...”
“那就來一碗吧,我嘗嘗。”
她的口腹之欲天生對魚類無從抵抗,恰好那兩個橘子早消化掉,現在肚裡空空,正能嘗嘗新鮮東西。
“欸!好嘞~我這就給姑娘做。”
面食來得極快,帶有桂花的芬香,不知徐動起筷子,面食入口卻是魚肉的味道。
确實新奇。
一碗快要見底,不知徐向老人問:“老伯,您這魚是從默海來的嗎?”
老人愣了會,似乎不明白不知徐為何會這樣問,想了會給她解釋:
“那不能,就是附近河裡的,這小銀魚河裡海裡都有。默海遠得很,在仙山另一側,來帝城的魚哪能新鮮。
隻有些商隊會去那邊尋鲛人換魚仔罐頭,還看運氣,不同鲛人做出來的口味還不一樣呢。”
“還會不一樣?”這倒叫不知徐驚奇。
先前一直吃得甜口,她上回吃得是辣味,原來是不同的鲛人所作的緣由。
老人家尋了處坐下,“對啊,很久之前吃過醬香的,我半年前跟那商隊買過一罐,是醋泡的,可給我酸的喲~唉,不過也挺上胃口哈哈...”
“味道還有這麼多呢?”老人提及的這兩種她都沒嘗過。
“唉,鲛人族壽命跟修仙之人一樣長,海裡又就那些吃的,不多變花樣做不得膩死了。”老人家笑着打趣,又說道:
“還是我們人類好,壽數是短了些,對他們來說就是彈指一揮間,但我們因為時間有限,對人對事都不容易膩,日日都新鮮。”
不知徐陪老人的笑着,瞧面條見底,準備去摸錢袋。
嘶...
她今日把錢袋從儲物空間取出數了餘錢,數到一半感知有異族出沒就追了出去。
後來就跟林觀鵲來這裡了。
她現在好像...身上沒錢。
不知徐開始在頭上摸索,但凡帶了值錢的物件都好說。
她指尖觸到耳墜,她記得這是寶石所制,付這碗面應當是綽綽有餘。
剛摘下耳墜,卻因緊張同老人家的抵賬措辭而未捏住,掉至裙襟,随之劃在地上,她彎腰去撿,餘光瞥見一抹熟悉的黑色衣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