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等我回來!”不知徐留下一句後便向高處縱身去。
目送不知徐遠去後,林觀鵲才松開撐着的身子,她力量消耗過重,實在有些吃不消,又怕不知徐發現徒添心憂,讓人離開一會也好。
正欲在石凳上坐下歇息,半空一道聲音落在院裡。
“神司!”
前腳不知徐剛去,後腳長若池已聞訊趕來,身後還跟了神殿的一衆醫修。
人還沒落地便出言問詢:“神司,小妹她怎麼樣?”
林觀鵲定在那,一時不知該不該搖頭,歎息間将目光挪去屋門,乏力道:“你去看看吧...看看有沒有什麼好些的法子保住她。”
長若池算是神殿醫術最強者,若要尋旁得法子,隻能從她的口中道出。
“是!”
聲剛出,長若池就閃入林觀鵲所看的屋内。
林觀鵲轉向還身處原地的老者,擡手點向另一間屋子,“清懷傷得不輕,還請您盡力救治。”
“老身的本分,神司安心便是。”老者回到,帶着小弟子入了另一扇門。
兩扇門先後閉合,林觀鵲坐在掃去雪水的石凳上暫行恢複。
閉目許久,仍然心境不定,她能感知兩間屋内神力不斷外溢,時間越久,她越靜不下心。
風似落了足,草葉無力拍打,使得耳邊寂寂。
蒼穹閉塞,不見星月,夜幕臨門,院中無燈。
林觀鵲同石像金身,不移不動好幾個時辰,不覺肢體僵化,掌中衣料被捏出好幾道折子。
吱呀——
正門響動,林觀鵲才睜眼,向掌燈而來的長若池瞧去。
“如何?”
長若池雙眼腫得厲害,步漸沉重,在林觀鵲身邊擱下琉璃燈,話間都在顫抖:“走得時候還滿面紅光,怎麼就...怎麼會這樣......”
林觀鵲起身,輕拍長若池的後心,動作間才意識到自己筋骨發脹。
這個做親姐姐的,心中痛楚不會比她少上分毫...林觀鵲掃向屋内,“這幾個時辰中,可有找到救她的好法子?”
長若池沉默良久,“我與她一母雙生,血脈走勢相合...當是能有法子救她。”
“當真?”林觀鵲欣喜一瞬。
“嗯,我應當能救。”長若池垂着頭,回避林觀鵲的目光:“但我得先去試試......”
還不待林觀鵲再說什麼,長若池已然回頭,忘了平日無論如何都不會失掉的禮數。
長若池剛行兩步,林觀鵲出言喚住了她:“長若池。”
相處這麼多年,她要是再看不出長若池的端倪,可就妄坐此位了。
“以命換命之舉,并無太大意義。”林觀鵲挑明長若池所想,否決了那樣的方式,“你們之間芥蒂未消,她千年都未曾坐下好好說過,就當知她的性子,若知曉你做此事,她未必會有生的意願。”
若己不求生,如何救都不會成,那時隻會兩相折損,長家姐妹都會折在這裡。況且舍命救命,無法論說,對誰而言都不夠公平。
“我有辦法讓她求生!”長若池目光堅定,被看穿也不畏縮,反而更不退讓,她眼中映着林觀鵲身後的燈火,向林觀鵲闡明:“神司,小妹對神殿,會比我有用!”
“胡鬧!”林觀鵲輕斥,兩步趕上前,“長缺葉是同我出戰多些,但神殿諸事無你抄持如何行進?無你療愈,神殿之衆的傷勢如何平複如舊?
何為有用?何又為更有用?!長缺葉能做的地方你或許欠缺,可你能做到的部分長缺葉又如何擅長。你們從來不分高下,抄持或裡或外,永遠不可或缺。”
長若池偶會自卑,總覺不如長缺葉悟性高,為長缺葉高興的同時也打壓自己。總會希望自身能為神殿多出些力,卻忽視自身原本成就的部分。
“我從未和你好好說過這些,本以為你會知曉的,今日倒是說了這番蠢話來。”林觀鵲眉間溫怒,“你與她何嘗不同,看着無話不講,實則大都悶在心裡,和自己較勁。”
在她心裡,世間最不該分高下的,就是這兩姐妹了。
“我...”長若池愣了許久,眼中閃爍,好一會才躬身說:“多謝神司分心安撫。”
“但,除了這樣...”長若池欲言又停。除了她将自身血脈換去,可沒什麼好辦法了。
林觀鵲倒知曉這将出未出的話,自行說出:“隻有我借引星辰之力來救她。”
但長若池卻搖了搖頭,“神司,您身子會大傷的。”
大傷算什麼...林觀鵲扯出一抹笑容,心意已決,視線挪去床鋪所在的窗棂,“我與她在一起的時間比你同她更久,你尚且願意舍生,我這不過是傷身,頂多根基動搖,修為折損,又算得了什麼...”
她相識的友人都在那一戰身死,如今留在她身邊的還不足一個手的數,長缺葉與她一同長大,這份情誼彌足珍貴,她如何會猶豫。
待她神力恢複至頂,立刻就為長缺葉重塑經脈,一刻都不會耽擱。
遠處行風,翻卷裙沿。
長若池本欲争辯,卻被林觀鵲掐斷先機,“屆時你為我護法吧。”
不等作答,突至的光束刺中長若池的眼睛。
院中陡然明光爍亮,如黑夜轉逝。
數隻夜明珠自暗處而來,懸浮院中,使得院落亮堂,連帶照徹周邊的藥地都如同沐浴晨陽。
與光明同至的,還有一抹華貴的鎏金色,送入耳的話中笑意頗重:
“動搖根基,折損修為還不算什麼?不妨告訴我,什麼才算啊?”
林觀鵲循聲而轉,來人在她眼中逐漸放大,撐起她半搭的眼皮,她喜出望外:
“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