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林觀鵲微搖頭,氣息撲開不知徐的鬓發,“若是那樣倒還好說,畢竟他們一動我就會來。”
就怕異族未生事,先有旁的動靜,而她隻能做安靜的上位者,隔岸觀火。
“你擔心是在旁的族部?”不知徐一聽便曉深意,閑着的手掌去拍打林觀鵲的臂膀,央人安心:
“倘若不是異族針對,我反而無懼。這才沒幾日,各族在我妖族内的眼線都被我摸清底細,如今外患更甚,反而使動搖不定的人齊心,妖族根基未倒,總會重回盛時,不會被那些試圖壓迫的人打壓下去。”
異族所擅非她可抵擋變更,但除此之外的一切,她都有迎面相抵的膽量。
林觀鵲還沒說下句,不知徐從她肩上正起腦袋,搶在前邊反問:“你不信我能對付?”
“怎會。”林觀鵲迎向不知徐的目色,仿若她有别的答案,就會被踹下房頂,“我自然信你,但相信與憂心并非對立,信你能作砥柱,也會怕你受傷。”
她從未懷疑過不知徐的才能,若無她存在,不知徐亦成事之才,隻是從私心來論,她希望其少傷少痛,少麻煩少碰壁罷了。
若要忘大些說,她舍不得看不知徐受苦。
“受傷?”不知徐嗤笑一聲,傲氣随至:“誰敢騎在老虎頭上作威作福?看我不咬斷他的脖子。”
不知徐現今滿腦子都是夢裡咬林觀鵲那一刻,别提有多威風。神司都被她拿住,其他人又算得了什麼?一口一個的事。
“哈哈...”林觀鵲不覺間笑出聲,指節刮上不知徐高挺的鼻梁,順着人說:“是~誰都不敢欺負你。”
借由這話,林觀鵲又問着新問題:“那若傷得是我,你會不會很着急?”
“你傷了...”不知徐滿心排斥,不願深入去想,提及此事她腦中就有畫面浮現。
昔日還在人間隐居時,她曾做過一個林觀鵲被刺穿心肺的夢境,消散在她懷中的那一刻她覺天塌地崩,無話可形容,偶有回想,都要拼命搖頭将畫面甩出。
越不深入去想,越好作答:“要是連你都傷了,我更沒辦法對付人家,瞅着你倒地我自然着急,指定跑得比誰都快。”
這林觀鵲堂堂天神都要吃虧的人,她如何能對付,不撒腿跑等着挨揍嗎......
邊說跑,又重新靠回林觀鵲肩上,林觀鵲心中暗喜,隻會反着聽不知徐說話,擱在人腰邊的手拿上些,搭入發絲間。
“四條腿跑得确實快。”林觀鵲不禁調笑。
瞧着不知徐慵懶無力的半癱姿勢,林觀鵲莫名想起先前養貓的日子,屬實回味無窮,“說來,好久沒瞧你小小一隻的模樣了。”
懷中人由軟和轉為僵化,一動不敢動,被握住的小手慢慢退出林觀鵲的指縫,小心問着:“你這人...不會有什麼怪癖吧.......”
好好一個人看不慣,偏生去想獸态的樣子,按林觀鵲和墨水一般的心思去想,細思極恐......
“想什麼壞呢?”林觀鵲低頭去瞧,正對上不知徐複雜難喻的神色,猜到這小腦瓜又在趟渾水,林觀鵲才說出本意:“我是最近脖頸不适,缺個枕頭。”
此話真不假,過了那段日子,她已經找不見比不知徐更舒服的枕頭了。
“林觀鵲!你又戲弄我?!”
“哈哈哈...”林觀鵲被推向一邊,卻笑到咧開唇瓣。
不知徐惱羞成怒的模樣是她最愛得見,越張牙舞爪,越惹她喜歡。
數日來,林觀鵲還是頭一回笑成這般,帶着沖破覆冰的新意,惹不知徐眼前發亮,去瞧新顔,忘了掌控雙手推打的力道。
随着推動,林觀鵲順勢下卧,抓帶不知徐失重倒向這方,待人摔在她身上,而後在房檐調轉方位,擋住附着在不知徐眼中将隐的夕陽。
翻卷之舉,将不知徐全然禁锢,林觀鵲尚保有一段距離,眼尾的溫度攀升,一如日落西山後天尾滾燙的雲色,
“小妖王要想切磋,隻能等下次了。”
在不知徐閃爍的眸光間,她壓下一個不輕不重的吻,雖意猶未盡,卻不得不撐起身說:
“我真得走了,阿徐...可想跟我回去看看婉沉?婉沉看到長缺葉和清懷傷了,指不定要哭鬧呢。”
又拿孩子說事...不知徐抿住唇,心裡悶哼,她起身的速度比林觀鵲還要快些,才不入套:
“有銀水在,我自當放心,神殿高聳入雲,遠離塵嚣,我這人凡塵氣太重,以後都不會去了。”
妖族才是她最該待的地方,既然各有要事,何必湊合,她可不能叫林觀鵲事事如願,想當初說沒就沒,心裡還是不起勁,如今她好歹還給人留了個方位,也不算太冷落人。
“阿徐可要想我。”林觀鵲總不忘提醒。
“哼......”不知徐唇邊抑着因方才親近之舉而生出的笑意,眼中被她堆滿了從容,她自行飛身而下,在地面背身向林觀鵲平靜揮手,高聲闊步而去:
“神司自行回程吧,我就不送了。”
敲窗吃了閉門羹,林觀鵲未露不快,反倒心情愉悅。
天色下暗,瞧人不回頭鑽入竹林,林觀鵲也無暇多留,她自背影收回視線,拂袖之态不算淡然,索性仰首向上,平靜心腔,将足下離瓦,向雲霄拔去。
金光瞬入雲層,融于林間的青影在移動間緩了半刻,再提起的步子較先前快上數倍,還添上一出叨叨聲:
“不想不想,誰有功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