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淺緩了一息才應聲:“是。”
待兩人走出幾步,長若池将寶刀捧到林觀鵲眼前,打斷她洞察之舉。
“神司...這刀...”長若池捋不清話,雙目澄澈,期待林觀鵲的定奪。
林觀鵲卻是搖頭,将雙手背至身後,道明說清其間關系:“你們都是長氏的後輩,風雷神不願做歸還給誰的選擇,才會交由我,想由我來處置這個難題,這刀既然在你手上,我就也不插手你們姐妹的事情了。”
她和權雪鏡同樣,不願做長氏傳代之刃的主,此物承載過重,若由她做主,無論給誰,都是有所偏頗,苛待了另一人。
此事不該由她做。
“神司...”
長若池還想說些什麼,林觀鵲出聲止住後話:“好了,我久閉不出,得回寝宮沐浴更衣一番,若有事先同裘長老商議。”
随着她的指向,裘長老從陣中擡眼,他鑽研路數好一會,聞此話後歪下頭,抽動唇角,向林觀鵲背影嘀咕:“難怪能做神司,給自個摘得是真幹淨......”
這話被行雲的來風吹散,恰好沒落到林觀鵲耳朵裡。
正殿空置,林觀鵲入殿後緊閉大門,心中反複掰碎上微的話。
不知徐...是不知徐嗎......
不知徐又被劈了?!
她腳下來回踱步,思緒幾經輾轉,最終還是在一股無由的推動下扭動羅盤。
浮光之間,她掐點一處,趁夜色濃郁時,又入夢境之中。
懸月之下,無際曠野,三兩梨樹,草色連天。
林觀鵲進得急,一時忘了将不知徐拽入何地,她目光掃視身周,
果真在不遠處瞧見個月下發光的東西。
那不正是窩在草地上酣睡的大貓?
“阿徐.....”
果真...林觀鵲心下一沉,這是又被打回原形了?
林觀鵲還沒走近,小老虎卻先蘇醒來,晃着腦袋,一臉懵懂,四個爪爪在地面亂踩一通。
“嗷嗚——”小老虎裝模作樣嚷嚷一聲,想顯一顯威風,奈何在看清來人的時候,第二聲沒嚷出口,收回龇牙咧嘴的模樣,顯得呆滞乖巧。
還沒多久,她後爪發力,撲向前面的草皮,兩三步刨到到林觀鵲裙邊,順着裙擺沿腿攀登而上。
跑到胸口處,四爪一松,準備躺向林觀鵲的臂彎。
變回本體許久,不知徐怎麼睡都不舒服,要開口找人抱她也太失虎王風度,許久無夢,今日好不容易夢得林觀鵲,就像看見搖籃一般,想要鑽入。
正準備享受一二,可背後沒有觸到什麼,眼前林觀鵲的臉越來越遠,她的身子還在下落。
小老虎趕忙翻身踩在地面,才避免摔出四腳朝天來。
“嗷嗷——嗷...”怎麼不接着?
這到底是不是夢?小老虎原地打轉,左看右瞧,一雙眼水汪,哪想林觀鵲居然不管她。
難道這又是林觀鵲造得夢?莫不是聽到什麼風聲,專程來看她笑話?
原本變回原型心裡就憋得慌,以為是夢投懷送抱還被當面拒絕,這叫人如何受得?小老虎轉身背對林觀鵲,一屁墩坐在尾巴上。
毛絨腦袋上的視線越來越有穿透之感,林觀鵲姿态稍僵,還沒從恍惚間回神。
她好似...能聽見這小家夥說話了...
先前入耳的聲音隻有嗚咽嚎叫,今日入耳則伴随了不知徐原本的聲音。
她不記得往日有此能耐,怎的此番突然能聽見......
還不由她尋得緣由,耳邊便鑽入幾聲微弱的嘀咕:“這記仇的女人不會還沒消氣吧...到底誰該更生氣點?”
“我的夢裡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還沒算賬呢...”
“嗷嗷抱也不抱,話也不講,還擺個臭臉,不如把我掐死尋新歡算了......”
......
“哼...”林觀鵲忍俊不禁,原來不知徐仗着她聽不見,對她是頗有微詞。
這一句又一句話裡的語氣她可從未見識過,也不知先前沒聽見的日子裡被唾罵多少次。
林觀鵲躬下身,靠在梨樹邊席地而坐,盯着背對她動來動去的虎耳,這圓滾的身形哪有半分不知徐窈窕的樣子,偏生這樣更讨她喜歡,就是心裡再堵得慌也能暫擱。
她伸手捏住小老虎後頸,拎到身旁,大掌一下又一下順過小老虎的毛發,還沒兩下,便瞧見小老虎舒适地閉上眼睛,不由歎笑:
“怎麼受你的氣還得哄你?真是沒處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