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小鲢本質上并不想傷害不知徐。
“呵.....”小鲢擦了擦嘴,仰頭哼笑,不顧酥餅咀嚼一半就開口:“我如今這般模樣,都自身難保了,還需要費心保誰不成。”
“自身難保?”林觀鵲稍稍擡眉,“你并非受命極穆,隻是你師妹的幫手,從始至終你也隻參與過有關叢鹿這一件事,是你師妹心急了些才将你暴露,叢鹿如今也無礙,縱覽前後,你根本沒做什麼大事,何至于到自身難保的境地?”
“哦...”林觀鵲頓了頓,腦海中閃過幾幅畫面,看向小鲢的視線鋒利了些,“應該還有一件。”
“不知徐能發現那支梨花簪有我的神力,其中應當有你的手筆,對吧......她恰好就帶了那一支叫你師妹給發現,也是太巧了些。”
再說前事,林觀鵲不免心中感慨,若非此事,她都不會疑心到玉茶催身上去。
唯一沒想通的地方,就是不知徐怎麼會恰好帶上那支發簪,供玉茶催演出後事。
如今看到小鲢,一切就有根源了。
小鲢沒打算藏着掖着,話到此處,也願意解釋幾句:“小主子的衣物都是我來裁制染燙,會在前一日備好下一日的新衣放在櫃中,我提前備好的那套領口繡了梨花,小主子定會為了襯托而帶那支發簪。”
不知徐的裝扮習慣,自然是近身的大小鲢最為清楚。
“那你是怎麼發現那支發簪有問題的?”林觀鵲問着。
小鲢瞥來一眼,繼續咀嚼,哪有被盤問的姿态,“小主子時常帶,多看幾回就能察覺,我好歹也受教于一位半仙之人,若這點眼力都無,那也沒資格讓神司專程來這尋我了。”
“要我猜...”林觀鵲也不算确定:“拆穿當是你師妹的主意。”
“也有我的想法吧。”小鲢如實道:“沒人希望自己時刻在别人眼睛的過活,小主子也一樣,那東西看着滲人,毀了最好,若神司要由此興師問罪,我無話可說。”
越是說到話末,越是滿不在乎。
林觀鵲兩眉平展,面容不再繃緊,她心中舒開不少,小鲢比她預料中,還要更在乎不知徐。
被誤會可不好,林觀鵲眼下心情不糟,也有心來多辯駁兩句:“那可并非監視之用,是危機時能救她的東西,若你不毀壞,他日遇險哪怕你不出手,不知徐也不會有什麼大事。”
“無所謂了。”小鲢攤開手,話中竟是有了嘲弄之意。“反正你也又給她戴上了新東西。”
這是...又被發現了?林觀鵲面色微僵,陡然被拆穿,還有些出乎意料,笑問:“既然發現,這一次怎麼不拆穿了?”
小鲢鼻息生笑,像是看不下去,所以閉眼而談:“因為上一次小主子很難過,不吃不喝多日閉門,雖然你身為神司做事及其混賬,但我不想再看一次這樣的場面,索性糊塗些。”
說來說去,也是在給不知徐的情緒讓路。
林觀鵲松下端坐的姿态,靠在椅背上,借此刻多說了些:
“你與大鲢陪伴她這麼久,雖名為侍奉,總歸逃不過相伴相知的情意,若你有心為惡,布菜烹煮,被褥衣物,一切日常瑣碎都有機會下手,憑她對你們的信任,你甚至會有一擊斃命的可能。”
按照大鲢所言來看,若小鲢要做任何事,不知徐可能連反應的幾乎都沒有。
也是因此,她才敢來好聲好語地慢慢攀談。
但說到實處,她着實不願不知徐再失去身邊看重的人,原本就難安心自處,若接連打擊後,往後之日還敢信任與誰......
端是一番不安之緒,都能讓其飽受折磨。
小鲢挑起一邊唇角,未達笑意,她搖了搖頭,也能從心說上幾段:“把話說不好聽些,就是養個小寵,也斷沒有因為别人不喜歡而毒殺的道理,能這麼做的人,才是真畜生。”
“是。”林觀鵲最知言語的火把該在何處助燃,“說到底,不知徐是你們看着長大的...哦不對,是松白月。”
提到這裡,小鲢猶如定身,原本是好事,該有捏住情緒苗頭的快意,可林觀鵲眼下并無喜色,在話後接着:
“大鲢同我說,當年松白月誕生時,老妖王取了個及其不好聽的名字,卻執拗地不肯改,被夫人打了幾躺都覺自己的最好,還是你幫夫人據理力争,給她定下的這個名字,聽說你那日把你全部的學識都搬空了。”
小鲢别開頭,對剩下半盤酥餅失了胃口,比林觀鵲更早挑明話題最深//入之處:“神司來這裡這麼半天,到底想找我說什麼?”
“我比較好奇,打小相伴和同門之情,在你心裡孰輕孰重。”林觀鵲依舊沒有直接問最想問的問題,她越迂回,小鲢才越可能動搖原本的決定。
在她求知的目色下,小鲢索性閉了眼,仰頭靠向椅背頂部,語氣黯淡:“能回答問題的人已經沒有用了,所以答案并不重要。”
“誰說你無用?你的小主子身邊可少了一個能為她着想且她能信任的人啊。”林觀鵲不做多想,當即接話,勢必要将那團火燒得更燃。
瞧人眼前打開一條縫,看向她的眼神多有掙紮,下一刻棄了飽腹之食,躺回那堆稻草上,氣息淩亂。
“不如我換個說法。”林觀鵲覺察小鲢波動的心緒,借機發問:“極穆與你承諾裡,向你擔保的是玉茶催,還是松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