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來。”林觀鵲震驚中亦有難信的部分,“我一直以為是你伺候人家呢。”
長缺葉瞥來一眼,覺落了身為師尊的臉面,别過腦袋,毫不客氣道:“你要有渾話就去回去找那老虎說,少拿我尋開心。”
瞧這悶悶不樂的勁,怕是不願同她再說更多了。
這也無妨,她本就是為旁得事情回來。
“行了。”林觀鵲自榻邊起身,揚手一揮,邀人去外邊走走:“這會若有閑,同我去個地方走走,你這身子原本就未好,悶在一處容易出病。”
長缺葉側倚靠在榻,不為所動,“看來遲歡的事你已知道了,但我如今藏着身,去也沒法做什麼。”
“放心,不是默海。”林觀鵲哪猜不到人心思,如今長缺葉連門都不樂意出,還能指望去看到清懷。
“不知徐帶雪蓮去了遲歡那處,我們去另一個地方。”
她和秋桐音在外的話都被那大貓耳聽了去,她還沒同人商量,原本死寂的不知徐忽而自告要去默海看看,那她正好去唯一一個未被找尋的地方。
隻有找到仙山主,才能證明玉茶催有問題。
“另外的地方?”長缺葉這才從倚靠的姿勢坐起,可算有了些興緻。
見此狀,林觀鵲眼尾生愉,她不需再勸,徑直回身向外走去,腳步緩慢,“得回一趟我們快要沒記憶的故居了。”
“仙府?”長缺葉翻身下榻,滑入暖靴,快步追來。
林觀鵲微微點頭,這才提快行速,邁出門外,“秋桐音說仙山主不在下五界,又不處界外,神域更不可能有他的容身之所,而以仙山主的修為,世間能關得住他的地方寥寥無多,但玉茶催在那日可動手的時間不長,所以一定提早就想好的去處,直來直往,且鮮少經過人煙密布之所。”
“所以你懷疑仙山主在舊日的雲域仙府?”長缺葉一語道明指向。
“沒錯。”林觀鵲道:“除此之外,再無它處。”
兩人先後縱身,撥來雲霧,将身形隐匿,于雲層,向舊日仙居飄去。
“我記得...”長缺葉忽而似想到什麼,語氣忽顯漠然:“雲域曾有一處靈籠,是全域最堅硬的牢獄,專關一些窮兇極惡之人,身處其中,會被壓制修為。”
“先前看記載,據說這個牢獄,是當年長氏與宋氏的長老合力所造,開合得以兩家任意一門的技法。”林觀鵲說,這也是專程回來将長缺葉帶上的緣由。
若她去,怕是連地方都摸不準。
本着困惑的部分,林觀鵲求問道:“玉氏早年依附于你們,幾代人都做過你們家小姐公子的伴讀,他們玉家人會些你們的技法應當不奇怪吧。”
“不奇怪。”長缺葉說:“打開那個牢獄隻需修學家族的普通秘籍,不需會我們的獨門之術,曆來這種牢獄隻有幾個大家族的人輪番駐守,小些的仙府都無法靠近,沒人在意過這些。”
“我對那不熟,還得你帶我走。”林觀鵲道,她有記憶時就在神殿了,這些還得長缺葉更了解。
“放心好了,我知道在何處,也知道如何進去。”長缺葉雖有笑容,卻隻淺在皮肉,“當年長家主說我偷學了家門獨技,把我關進去過,記憶猶新呐。
說來,那地方也并非不能掙脫出來,隻是身子會受大損,可惜仙山主那老頭怕疼惜命,不會這麼做賭,多半還在其中。”
這番話相對輕松,林觀鵲卻能感到長缺葉對往事苦水的譏諷,免不得“你...還進過這種地方?”
雖知長缺葉舊日的生活不如意,還不知到如此地步。
“是啊,在長者心裡,雖然都是孩子,但孩子和孩子就是不一樣的。”長缺葉站直身,對面是舊日仙府所在,她絕不會低頭。
感慨過後,反如得了什麼好處一般,還要同林觀鵲炫耀一二:“不過這樣也好,沒被賦予過,沒有什麼運氣,我才會覺得我擁有的一切,都是該得到的,所以這世上隻有我有權決定我的選擇,誰都不能擾亂我。”
最後這話像是什麼決定,要說給聽不到的人聽。
“這一點,我可不如你。”林觀鵲由衷道。
長缺葉的故事太多,除了自身無人能共感,一個不需要港灣避風、不需闊檐遮雨的人,自身就是□□的銅牆。
情感之上,她沒打算多勸,鑿開表層去碰柔軟的地方談何容易。
更何況,如今身邊這人,本身心就是亂的,說再狠的話也掩不住慌張忐忑,何需她再去畫蛇添足,惹人更理不清。
“到了。”長缺葉口中傳出平穩聲色,将她胡亂飄打的思緒帶回。
眼前漸漸從暗夜的墨色轉到明亮,霞雲堆高,四溢霓虹,哪有半分夜景。
雲域之外還圍着一圈屏障,但悄無聲息穿過雲域的屏障對神而言輕而易舉,長缺葉都未先落地,直接将雲驅趕至昔日的仙府牢獄才飄落。
周側空曠,寥無人煙,殘垣斷壁,被推倒的古柱較之當年又更舊幾分。
倒是這個牢獄之所,本是為防惡徒察覺所在營救同胞才設了一道隐形的禁制,沒想到卻讓其使得在大戰中逃過了摧毀。
長缺葉擡手,碰到快被人遺忘的故所,她指尖觸碰之地為中心,眼前之景慢慢自空白顯露成一道石門。
石岩上靈石色暗,陣柱生有裂紋,萬年之久沒人修繕,一個大門都顯得殘破不堪,本以為長缺葉會有什麼感慨,卻見她在下一瞬收了眉色,加重語氣:
“這裡面不止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