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歡從櫃中取出一盒魚幹來,向不知徐遞來:“魚!”
不知徐在震驚中緩慢擡手,海主夫人倒是抹了一把眼下,欣然道:“也還是能記得點小東西的。”
手上的魚罐子是琉璃所制,外壁冰涼,這會在遲歡的矚目下卻燙在不知徐手心。
“小妖王來了?”不速之聲打斷不知徐将出的感慨,她收好這份禮物,看向傳聲處。
老海主大步前來,像是着急奔行,風塵仆仆,剛走到室中,就開始自顧解釋:“方才仙山那幫人來尋我配合找仙山主,無理取鬧好一會,我應付完了才來,招待不周還望海涵呐。”
聽到如此客套的話,不知徐自然回敬:“海主正事要緊,我本就是來看看遲歡,您有事隻管忙去,不必理會我。”
老海主撫起胡須,感慨一番:“也是沒想到消息這麼快,小女的消息才一會就到妖族去了,還勞小妖王費心送株珍貴的雪蓮來。”
這話看似無心,可叫不知徐心裡敲鐘,說來道去,她妖族消息太快,就像是日日盯着他族動向一般,其心思值得考究。
不知徐自不會揭過此話,叫人覺得心虛,本着與林觀鵲學得胡謅本事,捏造一段故事:
“我原本不知情,是手下小妖去了人間一趟,聽人議論幾句後告知于我,我實在駭然,便奔來實處看看。”
“人間啊...”老海主仿若深思,摸着胡須,點頭歎道:“是啊,這人間一旦知道,六界就都知道了。”
老海主站來近處,許是塌邊圍着一衆,未靠來太多,不知徐的餘光瞥見遲歡将兩腿蜷起,足尖并攏。
“您似乎不意外遲歡失憶?”她忽而問。
老海主對答從容:“先前小女受創,神司來時告知遲歡可能會失憶,我們早就做好了這番打算,人可以慢些認,有些事能慢慢講,至于糟亂煩心的事想不起來也好。”
話末多了幾聲歎息,不知徐再去瞧遲歡的眼睛,一如往常的懵懂,還有對未知的向往與擔憂。
這樣的神色,總會激起人保護之欲。
“說到底,遲歡今日這樣也是因為異族和陣石。”不知徐擺明了元兇,又出其不意問道:“不知老海主有什麼應對之策,我可幫得上什麼?”
老海主停頓片刻,直愣愣看向不知徐的眼睛,有幾分探究。
“哪怕神殿的神使都在這,也會有出岔子的時候,如今還真想不出更好的應對之策,但我默海絕不會坐以待斃。”老海主道:
“神使在此,他們不會用夢魇操控我們,我們打算均勻分散兵力,守好每一個陣石密集之所,他們就是急了要來搶,也别想讨到好處。”
這話乍一聽還算是不錯的辦法,不知徐未多細想,她如今身份可不好過多插嘴,省得被指幹涉旁族内政。
不過到底不能緘默,她準備應和幾聲,兩唇剛分開,就被又一道外來的聲道打斷:
“老海主不妨再多斟酌一二,這個計策怕是不太妥當。”
這聲色可比老海主來時更叫不知徐清醒,這群高位者都喜歡先聞聲再現人,她可是再清楚不過。
在她略帶期盼的目光下,白衣先入眼目,素手淡掃,撩開珠簾。
入目之貌精琢過分,瞧久了,這張生來失溫的容顔竟然會顯柔和,分明才半日未見,如今的重逢卻令她悸動驚喜。
她記得原本林觀鵲未打算來,如今出現在此,實在忍不住跑去目光。
“神司?!”老海主一樣難掩意外,向林觀鵲來的方向欠身:“老身有禮了。”
禮數剛過,自林觀鵲身後走出一人,一身仙門裝扮。
老海主眉宇收緊,一時想不出林觀鵲的路數,隻能發出一道弱聲:“這...”
林觀鵲偏看一眼玉茶催,和氣笑道:“早聞遲歡失憶,我被星象異動絆住了步子,這會才有空到下界來看看,已有人回報妖王先我一步,方才又撞見她在此,就邀她來見見好友。”
交談間,已然少去很多放低姿态的尊重。
仙山主與真的老海主已被救出,安置到神殿,她下界便瞧見剛出水的玉茶催,自然要攔下帶人一同看看戲劇的走向。
她笃定玉茶催手上有老海主移交的陣石,就是不知如今處在哪個空間裡。
想必如今玉茶催一定想知道小鲢是否出賣了她,知曉不知徐在,定會來試探。
陣石的能量浩瀚,并無什麼空間容器能夠久置,她要做的便拖上一拖,将人留在這裡。
玉茶催的理由自然充沛,取出一顆拳大的浮雕金球,向不知徐遞去,一邊解釋來意,“海主勿怪,此番來不為談事,隻是給小妖王送送先前購置雪蓮的金塊。”
不知徐又見意外之喜,還沒招呼,手上就被塞了個金球,壓得手腕發痛。
她雖快壓不住唇角,但還是佯裝責怪推了玉茶催一番,“不都說送你一朵了,和我弄這麼客氣?”
玉茶催微微繃緊的面色在此話後松下不少,連帶笑容顯盡自然:“哎呀!收下就是了!師父交代過,一定要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