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老海主就差氣到狂笑,回嘴毫不客氣:“你個披皮的東西可别甩飛你粘上嘴的大牙,還問我憑什麼?怎麼不說說你是個什麼?”
對罵之景就快擴到更大,兩個白發老人在院中互吐蓮花之象真是多年難遇。
在假海主辯解前,林觀鵲可算在旁道處瞧見長若池領人前來。
方才長若池悄聲變道,尋了海主夫人前來。
“夫人。”林觀鵲高揚一聲,将眼下的線頭遞給說話最有分量的人:“不妨您說,這海主到底是誰?”
海主夫人見此狀況,在原地愣神了好一會,而後目無旁人地奔老海主而來,擡手就在肩上一拳,“你也知道回來?遲歡都被害得認賊作父了!”
一聲控訴,局勢已然分化出界線。
“好藍和!”老海主激動喚出夫人的名字,指向落于下風的人,狠惡道:“你看我等會不手刃這個混蛋!”
假海主顯然沒被此狀逼退,冷靜而痛心疾首,向藍和“我與你少年相識,多年相伴,你怎拎不清白轉頭認了這個假貨?”
“你就别裝了!”藍和連正眼都不願給假貨色,拿出最為冷硬之态回應:“遲歡發現你是假扮,你就設計讓她失憶,若非我久病纏身,豈會忍你到今天?”
“跟你演戲,是在等時機拆穿你!”藍和咬牙怒斥:“你以為你能扮出人不自知的細處嗎?你騙騙大家夥就夠了,要騙我和遲歡,你做夢!”
見海主夫人這般姿态,林觀鵲心中原有的疑問才解開,近身之人不會看不出差别,原來真的是在裝傻。
難怪...一次次攔在遲歡跟前,還會數落假海主的不是,讓假海主務必做個慈父,保下遲歡。
“哎呀!夫人!”假海主反倒面露心急,舀一瓢髒水亂揚:“你莫不是與我離了心,勾同外人污蔑于我?”
“你個...”老海主吹鼻子瞪眼,是氣急敗壞,吼道:“爺爺的夫人也是你這貨色能叫喚的?!”
“受死吧你!”
此話後,老海主沒再忍着火氣,起掌便向假人的面門一劈,老海主功力尚未恢複,僅同這假人堪堪相對。
見扭打的狀況愈漸加劇,院落中的礁石被毀了好些,林觀鵲向身旁一直安靜等待的人使去眼色。
時桪意上前一步,老海主已注意到這方來,以幾個靈巧的招式将人向此方逼近。
待假海主一個轉身之間,時桪意瞬閃而至,五指抓向假海主的五官,掌心距離面容尚有距離,但這份忽然地出手使假海主完全定身,動彈不得。
不出片刻,時桪意掃開附着在眼前人表皮之上的幻術,揭開這假海主真實的面孔。
“你是她?”假海主捂着多有褶皺的臉頰,穿透面紗後已将人認出。
時桪意的動作一樣滞在半空,手臂忘了收回,愕然道:“怎麼是你......”
被掃去幻術後,圍觀的鲛人紛紛議論,假海主看上去不顯年輕,臉皮松垮,溝壑深沉。
“瞧瞧!”老海主還在氣急敗壞,指控道:“還真是□□披上美人皮,想裝我鲛人的俊逸?”
“你敲暈我然後扮成我是要做什麼?”老海主替林觀鵲問着:“啊?你說,你要做什麼!”
假海主掃去一眼,嘲諷道:“你個老頭真是心裡沒數,也不看自己多大年紀。”
回嘴之後,假海主再向時桪意看來,眼神之間顯得有些想不通:“你居然給神殿做事...真是有趣......”
這麼說...林觀鵲心生錯愕,照這樣的對話,時桪意應與此人相識。
她稍稍擡眉,走上前些,直接詢問:“他是?”
“師尊。”時桪意叫得利索,壓低語氣:“界外的師父頭一回是收了四個弟子,他和我就是被逐出的兩個,他叫樓金,有段時日我與他一同在江湖闖蕩,後來各有志向便各奔東西...也不知他為何會出現在這。”
話聲落下之際,林觀鵲自阖目擡眼,她看向眼前陌生的容貌,腦中的困惑得到解答,“原來如此。”
難怪能夠這樣扮演老海主的模樣,騙衆人那般長久,她雖猜過這是幻術所緻,卻隻想到玉茶催身上,倒沒想今日圍堵問責,揭開了一個新人物。
也是四人之中的一個弟子。
“默海陣石都是你運出去的?”林觀鵲向他問。
樓金席地而坐,不再打算反抗,無所謂道:“神司能這般找來定有依據,難為你費盡心思尋了這麼個隐世之人,又何必問我。”
“那你一定知道我想聽什麼。”林觀鵲話中平淡。
樓金态度依舊:“神司心中已有定數的事,不需我再多費口舌。”
見此之況,林觀鵲便收了直言的問話,她在玉茶催與樓金的關系中揣摩,實未得解。
想到先前小鲢的維護,林觀鵲心中實在對玉茶催更佩服幾分。
“我就是很好奇,是什麼值得你這樣做?”林觀鵲道:“過去我遇到一個人,也是這樣為她所用,他是因恩情與情懷...你呢?你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