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徐迎上前些,先問道:“您是否整夜都在屋内?”
三長老微楞,如實回道:“自然。”
“近一個時辰,您可有察覺到什麼異動?”不知徐說。
三方長老院落,就屬三長老距此地不遠,在她寝殿右斜後方,院牆之間并不隔幾步,近幾日三長老不在兵營,都在院落中安歇,如若有人靠近她的院落,按三長老的修為不當毫無察覺。
除非,那人修為在三長老之上......
“沒有,整個晚上都沒有。”三長老隻在短暫思考後便能确定作答,又迷糊發問:“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徐尚未答話,側方上空現身一藍衣女子,劃來疾風,步步踩在屋頂瓦片上,自高空下墜。
來人衣着齊全,但系帶沒形,穿着淩亂不壓邊幅,瞧上去也是在睡夢中着急而出。
松語杉落地後,在一大灘血迹邊定睛片刻,擡頭向兩人掃來。
“殿下!”松語杉語氣恭敬,在眼前之況猜測着:“三長老也在此,莫不是外族來犯,深夜刺殺您?”
沒等不知徐開口,三長老就駁回此番推測:“要是這事,妖族這會豈會這般安靜?”
猜測無用,不知徐跟在話後相告,有些脫力:“不是我,是小鲢被人碾碎妖丹,屍體出現在我院裡,方才我并不在這處,故而想問二位在晚間可有聽到什麼風聲?”
“小鲢?”松語杉為之大震,與三長老面色一樣繃緊,從錯愕到目光尖銳,沉聲道:“深夜殺您近身之人,還在您的院落,這完全就是在挑釁!”
小鲢是什麼人妖族上下皆知,雖說先前離了妖族,也不當遭臨如此境遇,更何況還出現在不知徐的院裡。
松語杉道:“今日有客來,宴席在場之人大多飲醉,我也喝了不少,反應怕是會遲鈍些,記得宴席退後都回屋休息,兩個時辰前我在這周邊巡過一轉,并未發現異樣,而後便一直睡着,并未感知新來的氣息。”
也沒有...不知徐聽此回答并不失落,松語杉就住在她宮殿左側,若也沒有,就能确定絕不是簡單普通之衆。
“大鲢呢?”三長老發現細處的問題。
不知徐看看屋内,也不确定那株放在大鲢那原本給她應急而備的雪蓮到底喂下去沒有,也不曉這會圍在院外的侍從與親衛中有沒有摻入并不其心的眼睛。
她氣息打停,眼睫始終未停下顫栗,當下隻能穩下心思,解釋道:“小鲢在她眼前消散,大鲢她......”
随着話半,吱吖一聲,側屋的門被推開,大鲢血迹滿衣,似被抽離魂魄,渾身頹然,一如最初的踉踉跄跄,晃下台階。
“小主子...”這一聲快要讓人聽不見,卻又恰好夠得幾人耳朵。
不知徐在此刻閉聲,大鲢一向聰慧,知道需要做什麼,要讓人相信小鲢已死,在大鲢身上反應的一定最直接。
她默不作聲,聽大鲢将她所見又一次複述給二人以及靠近此地耳尖的一衆。
三長老揪出細末來問:“說清楚,你是聽到動靜出來,還是醒了閑逛發現?”
大鲢這番可實話實說:“我沒聽到動靜,就突然覺得心慌,醒來想透口氣,依稀聞見血腥味,開門就看到小鲢躺在這裡......”
這番說辭無異于再說妖族防衛形同虛設,叫院内幾息之内鴉雀無聲,三長老與松語杉的眉頭能搓成麻繩,在這院中環視,依然無果。
“沒有過力量波動,小鲢被殺不是在這裡,這裡地面沒有延伸的血印,小鲢應不是自己爬來,是被人抛來的。”這是松語杉能得出的論斷,但未解之謎尚存:
“可此處離我們不遠,殿下身邊高手環繞,是什麼人能夠不驚動我們而抛屍在此?”
這也是不知徐的疑問,她鎖住眼神,盯在虛空一處。
要說...其實她心中有個人選......
小鲢為何被她驅逐,她不曾向任何人提及,給了小鲢足夠的體面,而小鲢并未同人結怨,不在她身邊也構不成對她的威脅。
哪怕是極穆,恐怕都不屑于再對這個廢棋費心。
但這世上一定還有一個人害怕小鲢活着。
與小鲢同窗修習幻術,而小鲢暴露後始終沒有供出的那個師姐.....
她記得,林觀鵲當時盤問小鲢時有說過這等可能,但到最後小鲢還是沒說,哪怕被驅逐。
可在那人眼裡,不論多堅定的維護,嘴永遠嚴不過一個死人。
她幾乎能敲定是誰,卻又完全不知道是誰。
知道一個确定的角色,卻無法勾勒出一筆,她如今看誰都覺不定心,後背寒涼,又怕自己胡亂猜測正中那人下懷,腦中隻能不斷提醒自己穩住。
“去問問這邊所有人可有誰聽到過什麼動靜。”不知徐聚神後,向松語杉吩咐。
“是!”
松語杉邁出院落後,三長老擋去不知徐跟随的視線,向她問詢:“小殿下,不知您自酒席回來後又去了何處?為何不在寝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