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沒打算直接告訴小妖王?”玉盞的話大膽了些,循着所想開口:“若您不便說,我們主子或許方便。”
單看傳遞訊息,秋桐音在消息的真實性上可比林觀鵲要值得倚重。
“嘶...”秋桐音越聽越不對勁,吸入一口涼氣,剛尋好的落子位被抛去腦後,棋子被她捏入手心,她偏頭瞧去,“這才跟林觀鵲幾天,心就被她給騙走了?”
倒給主子挖坑,也是沒誰。
“秋姐姐的人我可不敢騙。”林觀鵲笑意微顯,替自己也秋桐音作答:“秋姐姐若有擺出來的鐵證,憑借對我上心的程度,怕是早就提醒不知徐,不會今日跑來陪我談心。”
“是。”秋桐音道:“她的事你莫要沖動,這并非揭穿或提醒這麼簡單,事關玉茶催背後人脈,還有百年前大戰,萬年前仙府浩劫。”
林觀鵲點頭,眼下暗湧不斷,落子有音,“相告或者提醒容易,不過開開口罷。倘若如我所想,安鈴也是死在玉茶催手中,她替代了不知徐身邊這個空缺的位置,如今一定能在不知徐名為友誼的心腔中占據九成。”
又或許,能到十成。
她周身氣氛逐漸凝重,秋桐音目光有支點,和煦如窗外的光色,撐在棋盤邊,說道:“如今她站在我們與玉茶催的中心,所以兩側相平,此秤一旦失衡,保不準她會向何處偏動,你比我了解她,應當能推測後果。”
“是...”這也是最令林觀鵲怅然的部分:“哪怕她相信我們所言,也對玉茶催藏不住心思,這是她唯一全心待過的友人,情緒會突破她的理智,她會發瘋、會崩潰、甚至會扭曲心思...”
平等地放在她身上,她無法接受心中重要的人殺死自己的朋友後,演成最好的朋友。
太過殘忍,太過戲劇。
“她還不能瘋。”秋桐音比她冷靜些,語氣有些強調意味,落子之速比前半局快上許多,相告與她:“玉茶催身後的人我已經尋出幾個,眼下可得穩住。”
樹大根深得連根拔除,否則能生新枝,麻煩反反複複。
林觀鵲自然明白秋桐音的擔憂。
“我沒打算告訴她。”林觀鵲定聲說,但她心底深處與秋桐音的目的不同:“我希望她的快樂多一日是一日。”
就如她一樣,曾經糊塗。
長若池在側來話:“不管怎麼說...在小妖王心裡,神司應當會重要些吧.......”
重要...林觀鵲停下動作,眼前忽而一空,她腦中閃過很多影子,好壞兼有。
但這話總不能這麼問,兩個方向的人,談什麼遠近呢...
更何況......
“我于她而言是定心藥,不會論成輸赢。”
尋不出是何時,讓她有了說這番話的信心。
也許是那日在夢裡,不知徐貼來的吻吧......
哒——
“嘿!”
随棋子落盤之響,秋桐音揚眉,将林觀鵲殺了個措手不及,取笑道:“跟她輸不輸我不知,但這棋你已經輸了。”
棋盤縱橫交錯,子才蓋住半數交點,林觀鵲輸得很快,路路不通。
盤上之況慘烈,林觀鵲沒半點不快,反而高興:“百餘年沒有同人手談,又遇秋姐姐棋藝高絕,是步步維艱。”
“你既然知道我棋藝精湛,怎麼還打迂回之術?”秋桐音失望道:“虧我還以為你要來一招以退為進,結果毫無規律地鋪了一路,隻是在鋪。”
林觀鵲不作解釋,之說自己糊塗:“秋姐姐太高看我,我自知自身有幾兩功夫,有勝算才有鬥得必要,眼下的必敗之局得留存餘力。”
輸家未必就當不得,她一向不喜歡赢得太慘烈。
秋桐音在盤前楞了稍許,終是回歸平靜,歎說:“唉,不論如何,也總算是赢了一局。”
總算?林觀鵲眼睫小顫,猜道:“莫非秋姐姐是下不赢鏡神司?”
“她那兩下子...哎喲...”秋桐音緊閉雙眼,似不忍睜眼瞧,隻是提醒着:“你這精雕的大貓棋可别拿她面前去,說不準下刻就是一堆灰,我現在都用最次的木頭,好久沒摸着你這等天青玉了。”
往細了說,似乎是棋子時常被劈成灰燼?
林觀鵲眸中一動,神情将棋子遞在秋桐音眼前,如同邀約一般:“不妨我教姐姐雕刻,若姐姐的棋子也像這般,或許鏡神司就舍不得将它們變成粉末了。”
這可不失為一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