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裡除了虛心求得反饋,毫無它想。
林觀鵲多數是想求知,某嘴硬大貓滿是求生之意。
不知徐回話開頭還算硬氣,沒多久就從回嗆變成認真應和,終達欲哭有淚,拜服于林觀鵲正經的較真。
鈴铛聲被蓋過後早就沒了用處,被扯至地面等待清掃。
天光漸明,不知徐快及體力最末,全随林觀鵲去。她半落眼簾,心聲正處矛盾,不敢認可心中的整夜歡愉。
一夜忽來,太像夢境。
“林觀鵲。”她低喚了一聲,在斷續的氣息裡問:“我們...都分開了,這樣...這樣又算什麼?”
酒後失态?一時興起?
總歸不能是舊情複燃......
“喜歡嗎?”林觀鵲未答,隻是問詢。
不知徐哪會給答案,鼻腔震出一聲:“哼......”
帶笑的氣息自然能聽出歡愉,林觀鵲眼中亦有滿足,收拾好狼藉後,慢慢給人攏好被子,陪在身側。
“歡心就可以。”她近耳後才說。
她來此本就是為不知徐緩緩心底的負重,松松心神,倘若不知徐今夜極為抗拒,她也會選擇離開,就當隻是見一見,解解想念。
不過不知徐确實如她所想那種,反應在她預料之間。
“林觀鵲。”不知徐緊閉雙眼,靠在她肩頭,“你是不是醒酒了......”
“沒呢。”林觀鵲答得直截了當,回答沒也沒錯,她始終沒有過醉意。
“哼...”不知徐好似笑了聲,很輕很輕,“來找我,就是為了還債?”
林觀鵲微頓,喉中滾過一聲,似吞下苦水後,溫笑作回:“夢到你日日心神不甯,身心疲乏,非要尋些法子宣洩,叫我來還債。”
夢?不知徐自然聽出搪塞,這掌控天下夢境之人居然跟她說做了夢?
說謊都不顧合理了...看來酒還沒醒。
“我好得很。”不知徐硬氣道:“自己的事我有本事應對。”
不管她終日在什麼混亂之間,都是她一定要面對的困局,再難也是她握劍,不該與林觀鵲産生聯系。
“你當然有本事。”林觀鵲笑意濃郁,哄人開心:“被你踹開的人都得跑來伺候你,世上沒人會比你更懂得如何和栓住人心。”
哪怕不知徐那樣決絕,她氣過之後還是削不弱愛意。
“别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不知徐可不接洽,就怕林觀鵲下一句就是要與她重修于好。
重修于好談何容易?哪是就這一出就能讓她放下前事的?
但...林觀鵲很多事都沒說錯,倘若林觀鵲也是受騙,那一切事情林觀鵲并未做錯,也是受害之人。
但她氣并非在事,而在林觀鵲的不信任,将她放在計劃之外,考慮重要之事就将她甩開......
她不喜歡被抛下的感覺,故而對林觀鵲狠心斬斷情意。
但如今林觀鵲出現在此,再一次敲打她強行掩埋的心聲。
她不免猶豫。
“不過...”不知徐聲道低了一截,她靠近些,蹭在林觀鵲胸口,掙紮許久才提:“你要是給我道個歉,我回頭可以考慮考慮。”
她不說直接原諒,重修于好,也是因着那份不開心,心有傲氣。
隻要林觀鵲好好說,她一定好好同林觀鵲講述心曆,敲開兩人的隔閡。
不知徐的台階一向難給,而眼前确實就是解決舊事最好的機會。
想來,林觀鵲會順驢下坡,就此答應。
不知徐心中砰動,在等待料想中會想起的聲色,期待且憧憬。
“不用原諒我。”
話隔了許久,這一聲平淡,顯得字字冷漠。
林觀鵲沉下聲色,将雙拳緊握,才能忍住顫動不斷的雙手,她依照吸入心肺的亮起醒神,在本能應答不知徐的話前強行催醒自身,讓她自己足夠保持冷靜。
好不容易能使得不知徐有所松動,她卻成膽小鼠輩,不敢借機扭轉困局。
不知徐有這番舉措,她足夠滿足,也足夠開心。
但...她有許多未盡之事,故而沒法答應。
先前兩人的分割讓她下了決心,選擇獨當一面去迎接自身必達的終局。既然已經如此,還是不要讓已經剝離出去的人再入她所面臨之境。
能夠在餘下的時間相見與溫存,慢慢淡出不知徐的視野,才是最好的結果。
倘若今日不知徐能決絕,她便會順勢離去。
但不知徐對她餘有愛意,故而她不會做徹底的狠心之舉,不知徐精明聰慧,會瞧出她的心思。
所以她才選擇時而出現,又叫不知徐覺差強人意,她更好在慢慢減退的愛意裡抽身。
用她的愛,削退不知徐的愛意。
到不知徐真不喜她時,她才敢走得徹底。
“你...”不知徐猛然擡頭,全無預想,目光殘缺破碎,盡是難以置信,恨聲質問她:“你什麼意思?”
“你可以需要我,但不需原諒我。”林觀鵲再一次開口,說得更明白,這一道語氣雖溫聲而述,聽上去卻比上一句更冷然疏離。
她會為不知徐做一切力所能及,除了回到兩人最初那般親密無間的關系。
不知徐恍了神,雙目在對視的刹那蓄滿水珠,在落下之前,從林觀鵲懷裡轉身,不斷嘀咕:
“你一定是酒還沒醒,說得都是糊塗話,我不會信。”
“才不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