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極穆所言這些...細想确實紮心。
不過,林觀鵲滿不在乎,甚至會有幾分炫耀意味:“我自得其樂,且甘之如饴。”
她可不比極穆,感情可不是什麼需要計算的交易。
不足一息的安靜後,極穆忽而仰頭大笑,“哈哈哈哈......”
嘲諷不足,倒像是真為此而捧腹。
“林觀鵲啊林觀鵲...”極穆重新掃視林觀鵲上下,似有所改觀一般,“我原本以為你會是忠與規則法度的人,知道孰輕孰重,沒想到真是個困匿于情情愛愛的愚人。”
愚人嗎?
不知怎得,林觀鵲竟然有些喜歡這個責罵之詞。
極穆走近些,就此補充一番說辭:“我現在都很好奇,一個殺了你神使的人,你居然真的能放任其在你眼皮下獲得新生?
你可是天神,她拿刀對向你的那一刻,你要她的命已經不需要任何證據,卻還是因為不知徐放了她一命,就怕不知徐為找你要證據而誤會你。”
“林觀鵲啊,這難道不是為一己私欲放任其作為,枉顧神使之命?”極穆快要展示審判之主的位置,去揭露罪行。
這還不夠,極穆還要更為激烈,欲要破開林觀鵲心中的防護,發出質疑:“這樣的你,也配做神司嗎?”
“你是被我說中心事不痛快,還是想着要激怒我?”林觀鵲不為所動,不怒不惱,就如瞧山野猿猴,目光犀利而冷漠。
她聲音涼若清泉,沒有一分一毫反應貼合極穆的需求。
她剛達聖境,自己都不清楚力量的最高點在何處,恐怕她隻要一出手,極穆那可窺看萬物的東西就知道她如何境界。
提及她都不願再提之事,林觀鵲隻覺萬分可笑,回問道:“你們費心費力為我設下的圈套,甚至對神使痛下殺手,會專門給我選擇的餘地?她玉茶催膽敢賭命,又豈會不留後手。”
“那一日,你不就在山頂?”
林觀鵲直白地拆穿當日未捅破之事,情緒在極穆這所謂的催引下毫無波動。
若她不知情也罷,在她知情之下演這麼一出倒指她的不是,說演了一出好戲都能彰顯她寬和大度。
在極穆顯而易見的錯愕中,林觀鵲鼻息滾出寒氣,能說得更加直白:“不知徐的出現會阻撓我殺她,若我要強行帶走她,你就會将玉茶催納入你那個系統,不是嗎?她對你有用,你怎會舍得她落在我手上?”
極穆很快收了不羁的嘲弄之态,也不覺被捅破後有何不妥,将信将疑來問:“你既知我在,為何不來尋我?”
“那日我讓她們都回程,獨自在原地待了很久,我在複盤一切,也在等你前來奚落。”林觀鵲說。
那一日的傷懷占據她太多心緒,确實沒心思去理會在暗處觀察的極穆,她自知如今還無能将極穆斃命的法子,隻能暫時隐忍吞咽,就如眼下一般。
對于極穆這樣的人,她還真是能少見就少見。
“但你最終沒有露面。”林觀鵲自說自答:“是,你參合有什麼意義?最終的結果不都是玉茶催回到不知徐手裡。想來,你還會拿她做給不知徐的人情,還不如我自己賣這個面子來得痛快。”
不是她不殺玉茶催,而是玉茶催根本不會蠢到兩手一放,将自己置身完全的險境。
她曾給極穆嘲笑的機會,極穆未露面,如今時隔許久,極穆再拿玉茶催激她可用錯了路數。
“你倒通透。”極穆讨了沒趣,轉身又回了那張圓桌,仿若理解了林觀鵲的心曆,“難怪輸了一局還有心思去登達聖境。”
“我也有個問題想問問你。”林觀鵲倏爾開口,這才主動轉身,面向極穆所在之處,
“你一個口口聲聲要滅我六界的外來者,為何從始至終都隻做微如蚊蟻的動靜?”
迄今為止,極穆的陣仗大過幾次,但比起真正要做的那事而言,便都不足為提。
“哈哈...”極穆低頭哼笑,掩去一雙善于洞察的紫眸,狀似不可相信般:“我很難想象,這居然會是你問出的問題......”
若沒理解錯,林觀鵲在說不夠。
笑聲持續好一會,極穆才擡頭,她直視林觀鵲不具溫度的眼睛,也不曉露出的真摯真假與否,“我若說我覺得你們這裡不錯,并不想太快結束一切,你信嗎?”
林觀鵲并不願給與确切答複,眉目始終不受摧折,就事論事:“我信不信對你而言不重要,你要做的事若有轉圜之機,你我就不會是對手。”
“沒有。”極穆偏下頭,也算直接。
無趣之言讓人太沒興緻,林觀鵲轉過身,走向來時的出口。
“林觀鵲。”極穆叫住她。
在她慢下的半步中,極穆就如給與承諾一般,鄭重道:“我會如你所願。”
林觀鵲聽罷未回頭,直到出這道空間後,她眼下才流過一絲滿意的神采。
她擡手在身側,用力握緊五指,身後那一處在星宿旁的黑霧瞬間爆裂,炸成灰燼。
她未回頭欣賞,就如掃去一道灰塵,不足她在意。
走出羅盤時,已達深夜。
林觀鵲看向方才走出的方向,面色繃緊,心中餘有幾分不安。
“檸燭。”她喚起近奉神侍的姓名。
這是上承師恩所得,直隸神司一人的神修,隻在暗處悄無聲息的行事。
自早前排布好一切後,她很少再去操動這條暗線。
上一次召檸燭,已經是在幾月前。
靠近的屏風後,很快出現一道身影,嗓音清脆:“神司,請您吩咐。”
“快些去支會我們埋在竹塵身邊的人,近日不要輕舉妄動,在下達新令之前,老實做普通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