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剛來第一天,周老師指着挂衣架:“随便挑一件穿就好。”我便随意挑了件,胸前的口袋上還有幾支筆。
第二天,我跟宇文吃完飯回來,正見師姐在衣架上翻,等我們走近時,師姐挑起一件,對着我問:“這是你的嗎?”
“是啊。”我還不知道即将發生什麼。
“這怎麼就成你的了呢?”師姐緊逼一句。
“啊?”我趕緊認錯,“師姐,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是你的。”
“沒事。”她想快點脫離當前處境,急着進入細胞房,我仍連聲道歉,并解釋道緣由,她隻繼續連回幾句“沒事沒事”。
剛來實驗室,人生地不熟,不清楚這裡的規則,于是刻舟求劍,用原來那一套相處方式生存。比如不确定儀器怎麼使用時先詢問周老師,又或者“老師,WB是按以前我的protocol來還是按這裡的來?”
結果,周老師冷笑一聲:“呵,儀器怎麼使用自己去試,當初也沒有人教我啊。”
“呵,我覺得好笑。你不是做過嗎?”
漸漸地,我明白了,組内儀器,自己試錯是這裡的生存法則。也明白了,周老師不想承擔課題組負責人的身份,而更願意成為馮老師下屬的博士後。
上上周,周老師在群裡發了張照片,問是誰的玻璃瓶,沒人回應。我愛整理,反自勸道:不要逾越本分。
這天,正跑着WB,TBST快沒了,其他瓶子都滿着,一眼瞅見那個擺了幾周、标着“running buffer”的瓶子還立在那兒,便拿着問師姐。
她倆正在聊天,我握着瓶子問:“師姐,這是你們的瓶子嗎?”
“不是。”鵑姐回。
“是我的,咋啦?”雲姐不容置喙地補了句,“我回收電泳液用的。”
“噢噢,好吧。”我便回到實驗室,誰知師姐跟了來,嚷道:“這瓶子放在這礙你眼啦,還是你想咋地?”
“沒有沒有,我想配溶液,沒有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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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配了瓶LB培基,放在4℃已經凝固了,便問雲姐:“師姐,我可以把這個融了再用嗎?”
師姐一副欲言又止、強忍着回道:“可以,”又補充道:“但是你為什麼要用藍蓋瓶裝呢?我昨天不是告訴你用錐形瓶了嗎?我還跟你說,這有兩個刷過了,可以直接用。你不放心可以自己刷了再用。你怎麼就不聽呢?”
我沒多解釋,隻是連聲道“哦”,便用微波爐融化。之後便忙其他事,忘了這茬。
這時,電泳快結束了,剛好,鵑姐過來問:“你現在有空嗎?提質粒嗎?”
昨晚我們便約好一起提完、測序。我向師姐說明一番,她回道:“哦哦,沒事,那你先忙,等你做完了我們再提。”
我心内滿是感激,道:“師姐,你真好。”
師姐笑道:“咋了,給我發好人卡啊。”又問,“你大概要多久?”
“三十分鐘吧。”
“那我也質粒差不多提完了。”
“師姐,我們提質粒是按照protocol來嗎?”
鵑姐正解釋着,雲姐橫亘一句:“他的意思是,按protocol來就不用看了,無腦做就行了。”
我尴尬笑了聲,想解釋什麼,終究放棄了,隻繼續手中的活。
她倆便在一旁聊了起來。
“你是不是有好多結果了?”鵑姐問。
“什麼結果?!細胞都沒長起來,實驗沒得做。”
“哦,難怪你這麼閑,看我們做實驗。要不來幫我們提質粒?”
“幫你們提質粒?可拉倒吧。”雲姐道,她在一旁又邊站邊聊了會兒,實在忍不住,道:“唉,算了,我戴上手套幫你們提吧。”
等我轉上膜,她倆也差不多弄好了,我才想起微波爐裡的LB,幸好,還是液體。
我一手握着一手捧着,走到師姐們面前,從櫃裡拿出一袋離心管,問:“雲師姐,我可以用這種管子分裝嗎?”
“可以啊,無菌的就行。”
“這應該是沒滅過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