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顧老師,他喜歡當顧老師。”宇文道。
宇文第一次叫我老闆時,我就跟他直言:比起老闆來,我更喜歡被稱老師。此刻,他拿過去我的真心來陰陽怪氣,令我有些不悅,但沒太理會。
“沒事,你說吧,這樣我知道你哪裡不知道。”我說。
如媛講了很多,我開始跟她講原理,從結構到系統再到最後呈現在屏幕中的圖像,參數分别有什麼含義,跟儀器構造有什麼關聯。如媛隻是點頭稱贊,她求教的态度我很受用,教得也用心。
宇文嘗試了第三次後,結果出來了,還是不行。他不知道是在求教還是自言自語,說着:“欸,這是什麼問題啊?”
我看了一眼,繼續忙手頭工作。昨天他困惑時,我提了自己的想法,他來了一句“說得好”,讓人怪不是滋味的,有種被當作工具的感覺。後來,他再自言自語時,隻要沒問我,我便不理了。
下午,為了排查問題,他在我的實驗桌上配制體系。我翻着記錄本,說:“這實驗記錄寫得真潦草。可能心情不好。你看。”我希望他湊過去,像過去一樣。
他自顧自地吸液體,雲淡風輕地回:“為什麼?”
“是之前一段時間。”我依舊翻着記錄本,期望他湊過來。沒有。
晚上,我跟朋友聊起自己的煩惱。什麼宇文在群裡不回我消息,什麼對師姐的要求立馬響應、對我是不放心上。
我想着,既然要我幫他PCR,至少得讓我知道目前是在做什麼。便問:“目前的問題是什麼?”
他給了一個冷臉的表情:“純水組,也有條帶。”
“有結果圖嗎?”
他發來一張圖。
“最初的實驗目的是什麼?得到的結果是什麼?出現的問題是什麼?後來經過怎樣的實驗設計排除了什麼問題?現在的問題是什麼?”
昨天還說不關我事,今天又開始好為人師。
“實驗目的是鑒定基因型。得到結果是......”
見宇文沒明白我的意思,我又輸入一段類似模闆的文字:“這次實驗的目的是鑒定xx。對于xx樣品,用xx引物檢測,預期條帶在xxbp附近,但實際上xx。出現該問題可能的原因是xx。因此,設計了xx實驗,以排查xx問題。結果xx。目前問題是xx。”
宇文豎了一個大拇指。我很無語,我跟你讨論問題,你開始轉移話題覺得我在秀肌肉。
“沒有這些信息,我沒辦法分析。那些信息,你知道我不知道。”
“分析不了。”
“那行吧,那就不用分析了。”
最後以宇文的拱手表情結束。我開始記起上次跟老闆的對話,我隻提供圖片和結論,最後老闆一直提問,提到發瘋。而此刻,我才明白那時的自己對老闆的态度有多敷衍,對老闆的時間有多不尊重。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