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應了縣丞的帖子來到府上慶賀。
聽聞是一樁十全十美的喜事,新娘新郎年少情深,郎才女貌,是桓台縣裡公認的一對佳人。
隻不過因為新娘金若玟的父親逝去,她守了三年孝期,今日方才成婚。
新娘是桓台縣縣丞的幹女兒,縣丞周廣益和新娘的父親金善央是結拜兄弟,由此這次的婚宴在縣丞府裡辦。
這一次幾乎宴請了全縣的人,以及金善央生前的所有兄弟。
他們能被宴請也是因為那些人聽說了千靈山有仙人入世,見他們氣宇不凡,方才将請帖送到了他們下榻的客棧。
左不過是添添喜氣,他們也不好拒絕。
新郎杜長戈是金善央的養子,許多年前從外頭撿來的,他從小和金若玟一起長大,後互生情愫,才打算結親。
不過聽說當年金善央并不贊成這門親事,後來去做生意時路遇劫匪,受了傷才不得不同意。
隻是在他同意的第二天,金善央就因為風寒去世,府裡的人挂孝三年,上個月才取了白簾,換上喜簾。
他們在一旁聽着席下的客人說這些陳年往事,主位上的人卻沒有制止。
禮炮奏響的瞬間,身着喜服的兩人被簇擁着上堂,雖說沒了父親,但有幹爹在,場面也是十分壯觀。
新娘的母親柳伽是一個柔雅的婦人,見到自家女兒出嫁,雖說不舍,但人好歹是自己自小看到大的,自然也差不了。
且他們在附近買了宅子,女兒也不過嫁到了另一條街,走幾步路也就到了。
因此雖然傷心,但還是笑容滿面。
“一拜天地”
新人跪拜,賓客寂靜。
“二拜高堂”
兩位新人轉而去拜高堂,新娘的手緊緊攥着喜帶,似乎在緊張。
“夫妻對拜”
“且慢”
他們正瞧着熱鬧,沒想到突然傳來一位娘子的聲音,衆人擡眼望去。
鄭琴琴抱着自家女兒走了進來。
新郎見狀,明顯愣了一下,似乎不知這個插曲。
新娘母親臉色不太好,但見周廣益沒說話便也沒說什麼。
席上客人見狀,倒是有好心人打抱不平。
“鄭夫人來此是做什麼?婚事即将禮成,耽誤了吉時可不好。”
鄭琴琴盈盈一拜,朝堂上人道,“縣丞大人,杜長戈為人不端,實非良配。柳夫人、金姑娘,萬望三思。”
此言一出,席上頓時掀起嘩然大波。
“什麼?”
“她莫非在胡說八道?”
杜長戈聞言怒道,“鄭夫人,今日是杜某的大喜之日,你若是來讨杯喜酒,杜某自是歡迎,可你若是來毀壞杜某名聲,杜某也不會放過!”
鄭琴琴聞言面上雖有悲痛,但她還是朝堂上的縣丞道,“縣丞大人,妾身不敢妄言,實是杜長戈欺人太甚,妾身才不得已前來相阻。”
周廣益還未開口,柳伽便忍不住道,“鄭夫人到底想說什麼?”
席下紛紛猜測,“若不是鄭夫人是杜長戈養在外面的?如今見他娶妻方才跳出來阻止?”
“想來也是,不然她怎麼不肯承認她是誰家的外室。”
杜長戈越聽越慌,趕忙道,“你這婦人一派胡言,來人啊,還不快把她帶下去!”
這時坐在上面的周廣益開口了。
“賢侄,此婦人害你名聲,若不解釋清楚,恐日後有人非議。先聽她說完,鄭夫人請。”
杜長戈一愣,也不敢反駁,鄭夫人抱着孩子跪在地上,雖聲音顫抖,但字字清晰。
“妾身乃荥陽人士,三年前與杜長戈在郊外相識,那時他诓騙我說,家中遇洪,我便留他幾日,後來他竟強迫我。
失了清白後,妾身也沒法子便跟他回到了桓台縣。他給妾身租了宅子,後來他便時常留宿,妾身以為他是真心愛慕,便也從了他。
後來有人找上門,妾身才知道此人的心,他是故意诓騙妾身,他道家中沒有妻室,但與金姑娘早有婚約,妾身被他破了身,也為他生下了孩子,卻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金姑娘,他不是好人,他不是好人!”
杜長戈慌了,怒喝道,“你這婦人一派胡言!”
鄭琴琴繼續道,“各位若是不信,讓小女與他滴血認親可知。”
杜長戈怒道,“簡直胡鬧!來人,快将他們拖下去!”
金若玟卻掀了蓋頭,眼裡有淚,也有悲,杜長戈見狀,跪在她面前道,“若玟,你别聽她胡說八道。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周廣益在上面冷冷開口,“滴血認親,來人,取水。”
杜長戈慌了,趕緊道,“周伯父,伯母,你們别聽她胡說。”
周廣益面色平淡,柳伽手持帕巾抹淚,底下的人取來一碗清水。
杜長戈萬般無奈,在周廣益冷厲的眼神中取了一滴血,兩血滴入水中,不過頃刻之間便相融。
堂内一片寂靜,金若玟面色微怒,扇了他一巴掌,冷聲道,“你竟敢騙我!既如此,我們之間的婚事作罷,以後你也不再與金府有關。”
杜長戈跪在她面前,強行辯解,“若玟,你聽我說,事情不是這樣的……”
柳伽起身推開他,護住自己女兒道,“夠了,我自認待你不薄,但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也罷,便當我與老爺瞎了眼,竟然救下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杜長戈跪在地上磕頭,連聲哀求,“嶽母,若玟,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會了。”
周廣益自堂上站起來,冷冷道,“杜長戈,我問你,金兄的死是否與你有關。”
此言一出,杜長戈便愣住了,堂下瞬間喧鬧起來,“什麼?金善央不是死于風寒嗎?怎麼與他扯上關系了?”
“這誰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