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後,紫金山角,靈脈深處。
上衫梨繪帶回雪蓮藥王。李青霜将其震碎,散向池心底,這雪蓮藥王本體冰寒,上衫梨繪将其攜回後,五髒六肺遭寒氣入侵,傷害雖是不大,但仍需靜養半個月左右。
藥王的作用,僅瞬間使池面再度凝結起來,冽氣威人。冰面之下,隐隐約約可看到池底之人一副痛苦模樣。
岸旁葉若沃瞧向一側面目清冷的女人微微凝眉,開口問道,“你一人是否足矣?”
葉沃若知道,僅憑一株藥王,加上李青霜的修為,想要幫楚懷熠斷骨重塑真的太難了 ,不是說做不到,而是希望微乎其微。同時,也怪她,出手太狠了,一掌便斷了池底少年的七經八脈。葉若沃也沒想到,李青霜的親傳弟子這麼弱。
一旁 李青霜沒有多言,眸中寒意大盛,旋即并指凝元,于半空中劃過一道劍意沖向冰面,瞬間冰層碎碎,水浪激蕩百丈,破開一道冰口。一旁葉若沃瞧之,并未多言,旋即轉身離去,她知道李青霜的性子,清冷且高傲,凡事不願太過麻煩他人。更何況還是施展靈力消耗如此恐怖的法術。
可見,在李青霜心中,這個名正言不順的弟子,着實占有一番比重。上任掌門留給李青霜的擔子,她開始認真教之了。
葉若沃走後,隻聽見池面“呼”的一聲,一襲青衣縱身一躍,落入水中,猶如清荷入湖,在李青霜躍潛入水中數息後,池心破開的那道冰窟徹底縫合,周身一切遭蔓極重寒氣所覆蓋。
與此同時,靈脈深處,紫金山所有生機寂滅,整座山的虛空中,落起了冽冬寒冰,每一片,似有刮骨之痛。
三日後,李青霜一臉疲憊地從池心底走出,整個人看上去十分虛弱,像是被抽絲剝繭了靈力,葉若沃站在遠處遙望從池心底裡走出來的女人,眸中難以抑制泛起陣陣流光。
葉若沃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百年難遇的修練天才第一次為人耗盡修為,此後,若是沒有合适的機緣,要想恢複如初,恐怕難如登天。
“青霜,你沒事吧。”不遠處,葉若沃走近,攙扶後者,不忘關心道。“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真的值嗎?”
李青霜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淡淡道,“沒有什麼值不值,這是生前師兄的意思,也是我的選擇。”
“他都死了,你怎麼還忘不了他。”葉若沃有些氣惱,眸中怒意盡顯,但更多的是為李青霜鳴不平。
“這個死季北君,生前整天一副為天下憂而憂的君子假象,當年要不是他當上了掌門,我必定一掌拍死他,省得他勾搭别的狐媚子!”
季北君,是上一任清雲派的掌門,英年豪氣,曾雲遊四方,鏟妖除惡,盛名遠揚。令無數女子為之傾倒,但于一年前指劍向天,劍開天門,與仙人大戰,不幸隕落,從此成為九州的一 個傳奇。
若英神殿上次的生事就是因為清雲派失去了一位強者,不然,他們沒這個膽子侵犯清雲派。
而李青霜之所以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也要為楚懷熠開辟一條修仙之路,多半就是因為季北君的遺托。她師兄說過,楚懷熠不與尋常,将來将肩負起整個清雲的希望。
可能,或許不隻是清雲。
而是整個九州大陸。
翌日,烈日如鏡。
紫金山,小園屋内,少年終于醒了過來,睜眸的瞬間,楚懷熠,眼神空洞,驚慌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唉,好在還有心跳。
“我去!我不是死了嗎,怎麼又活了?”楚懷熠驚歎道。死而複生?哪門子的邪術。
“想死,哪有那麼容易。”就在此時,“吱呀”一聲,大門被推開,上衫梨繪端着一碗藥湯邁步走了進來。“還沒練成寒霜訣,你可别枉費我替你取來的一株藥王。”
小師姐?聞言,楚懷熠猛得要站起來。
“嘶。”結果胸口一陣生疼,算了,他還是躺着吧。
“對了,我那師傅呢?”楚懷熠很是無語問道。
被人追着打的時候李青霜死哪去了,半天不見人影,“還有,誰救了我啊,我記得我都快見閻王了。”
劫後餘生,楚懷熠隻感覺自己被誰扔在水裡浸了三天三夜,現在楚懷熠還是一陣頭痛欲裂呢。
“還能是誰?”上衫梨繪淺笑,将藥落放到床榻邊的一張落了漆的木桌上,說道,“當然是青霜長老。”
是嘛?楚懷熠詫然面露笑意道,“沒想到,在師傅心中我還是挺重要的。”
楚懷熠還不知道李青霜為了讓他修練寒霜訣而請了個殺手砍他的事,現在,楚懷熠對李青霜可是一頓生死感激,他發誓,一定會好好練功,決不辜負師傅的一番”苦心”和救命之恩。
“對了。”上衫梨繪瞧這人一副笑意,懶得再理楚懷熠,說道,“等會你把這藥喝了,然後去池心底,青霜長老在那等你。”
“等我幹嘛?”楚懷熠撓了撓頭,似乎很不情願,道,“我傷都沒好,哪也不去!”
聞言,上衫梨繪搖頭一晃,語氣極淡,提醒道,“若是不去,我想,青霜長老一定會親自來‘請’你一趟。”
上衫梨繪特意把“請”這個字說得很重。意思是,你師父來了,你多半又要殘廢一次。
不是吧?
搞威脅?
算了,楚懷熠腦袋一縮,到底還是慫了。和李青霜相處了這麼久,那女人要是發起怒來,簡直比死還可怕。
“行、行、行、我去總行了吧?”
話畢,少年起身,端起床榻邊上的藥一飲而盡,結果臉上一臉難盡之意,扭得不成樣子,這什麼鬼藥,真苦。
紫金山角,靈脈深處,一名站于岸邊的女子青衣飄訣,身上清影,倒映于池面,一副令人不可靠近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