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跟我走”的分量很足,小宮女壓根就反應不過來是什麼意思,待反應過來,還是王勁在身邊提醒了一句還不趕緊跟上,她才慌亂地從地上爬起,跟上李祺的步伐。
李祺其實壓根還不知道小宮女找她要幹嘛,隻聽得一句救救念念,她就料到該是些要鬧出人命的事情。
不用想,在宮裡發生這種事,不是底下人的事,就該是李雲淑那邊。
不用李祺講,王勁就跟在小宮女身邊問:“是六局的事還是公主的事?”
小宮女抹幹淚:“是公主,不,不是,是六局......”
人都給吓傻了,别說該說什麼話。
“到底是誰的?”王勁不耐煩看了眼小宮女,“六局的去找皇後,殿下幫不了你。”
“不是,聽我解釋.....”小宮女聽王勁這樣說,一急,眼淚又要崩出來。
李祺輕輕喚了聲:“王勁。”
王勁沒再吭聲。
小宮女這才得以解釋:“我和念念都是浣衣局的女官,是今晨我們洗衣服的時候,念念一不小心把一桶淺色的衣服染上了色。不,是别人害得她,念念本就有眼疾,要是有強光根本看不清顔色,她也不是故意的,然後公主知道了這件事,說要砍了念念的手。”
說到這,小宮女又哭了起來。
“這念念要是少了一隻手,定是要被趕出宮的,這讓她以後怎麼活啊,殿下。”
說話間小宮女一把鼻涕一把淚要去拉李祺衣袖,王勁反應快推開她呵斥了一聲:“你哭歸哭,你動什麼手?”
小宮女愣住。
李祺回頭看了她一眼。
“不是,殿下......”
小宮女自知自己又是犯了死罪,連忙跪倒。
“我....我不是故意的。”
王勁急眼了,“這殿下豈是你能亂碰的,找死是不是?”
李祺微微歎息,勸住王勁,“算了,又不是什麼大事,犯不着生氣。”
她看這宮女也是棄病亂投醫,她這個人就是這般,不是什麼原則性的問題,她都不想去計較。
王勁張張嘴想說什麼,看李祺這樣,最終還是作罷,隻得用眼神警告這小宮女不要亂來。
這太子乃是九五之尊,尋常人等見都見不着,見一面就是榮幸了,還想動手,做夢。何況李祺身份特殊,王勁說什麼也要看好周邊人了。
所幸李雲淑的寝殿離東宮不遠,從東宮去莊沁殿隻經過一條甬道,甬道相連,後頭又是養心園。
他們都用不了一炷香的時間,走兩步也就到了。
果然正如小宮女所說的那樣,他們到時,李雲淑正在懲罰宮人。
不過也沒小宮女說的那麼誇張,李雲淑隻是命了兩個宮人在杖刑另一個宮人,不用說,正在被打的就是小宮女所說的唯一的親人。
平常宮裡有專門負責廷杖的人員,那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幾棍子下去,不死也殘。李雲淑讓兩個宮人動手,顯然是在酌情處置。
見自家哥哥來了,李雲淑并不意外,伸手叫停了在動手的宮人。
李祺沒有開口,有意在等李雲淑先說。
李雲淑一看李祺身後跟着的宮人,就明白李祺是為何而來,此刻倒是先甜甜叫了聲:“哥哥。”而後又問,“你怎麼來了?”
這一問屬于明知故問。
李祺依舊沒有開口。
她今日穿的是玄色長袍,出來急沒有披氅,風刮過她的袍底掀起一角,整個人都冷冰冰的,加之今日天寒,霧氣染于眼睫之上,又給她添了一股寒意,不說話時,叫人無端顫栗。
李雲淑看着李祺,一時就岔了氣。
小時候李雲淑撒嬌時喜歡晃人的手,但對這樣的李祺,她不敢,隻能眼巴巴望着,滿臉委屈。
“我就是,就是這個宮女,她今天把我的衣服弄髒了。”李雲淑小聲解釋着,“就是我去年生辰的時候,你送我的......”
“那你就要這樣打她?”
李祺看了眼那個宮女。
雖說女官的力氣不大,但幾棍子下去,尋常人肯定是支撐不住的,别說這瘦得跟皮包骨頭似的人了。
眼見着她氣都喘不上還要拼命喊着求饒,那衣裳給血沾濕透着鮮豔的紅,李祺不忍再看。
“可那是你送我的衣服。”李雲淑小聲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