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笃怕他等太久,特意告知:“陛下正在與王刺史下棋,馬上快結束了,殿下再等一會就好了。”
王刺史......
李祺一聽這名号,便疑惑:“是兖州的王刺史?”
孫笃道:“正是。”
話說這兖州的王刺史是李怏的心腹之一,鎮守兖州,年關時他都未回京都,年關過了,居然回來了?
來的還是李怏的寝殿。
李祺不由感到好奇。
不出片刻,殿内的門開了,王滿長從裡頭出來,李祺還在好奇,餘光看到果真是他,便也沒什麼情緒朝他看去。
王滿長見到李祺,拱手喚了聲:“殿下。”
身在東宮,人前的這點尊重還是有的。
這時,孫笃在一旁提醒道:“殿下可以進去了。”
李祺朝王滿長點點頭,算是招呼過,便往殿内走去。
崇明宮内開着窗,窗邊擺着一盆幽草,淡淡道幽然香環繞于室,李怏正坐于案幾前,收拾着棋盤。
沒有什麼與之前不同的地方,仿佛他們剛剛似乎也真的是在下棋。
李祺上前恭敬道:“恭請聖安,臣請問陛下聖躬安?”
李怏沒有擡眼,隻是淡淡回了句:“聖躬安。”
通常沒有要事的時候,李祺這時會起身離開,但今日有所不同,王滿長的出現仿佛提起李祺心上的一根刺,皇上在年關宴上,是有意要撮合她和王滿長家的長女的。
李祺不知道王滿長回來是因為什麼,但是有這一茬在,她心中就是隐隐有些擔心。
李怏見李祺今日難得反常還沒走,便猜出她是有話要講,趁收拾的空檔,斜眼看了她一眼:“還有話講?”
李祺猶豫了一下,問道:“爹爹,臣剛在殿外碰到了王刺史,可是兖州出了什麼事情?”
除去這個,李祺是想不到王滿長還有什麼理由會在年後回京。
“無事。”李怏隻是道,“是朕許久未見王卿,想他了。”
站不住腳的理由,仔細思考一下就知道李怏這人為人冷漠,根本不會想誰,無非是因為利益糾葛。
而他這麼講,意思就是不允許其他人窺看這其中的原因。
但李祺不一樣,她是李怏的孩子,她知道自己要是問,李怏未必不會不告訴她。
于是她不怕死地又問道:“那可是因為臣的婚事?”
誰知聽到這話,李怏冷笑了一聲:“你倒是聰明。”
語氣聽上去不爽,全然是因為李祺看破了他的心思。
接着,李怏命人收了棋盤,指了指案幾前的另一張座,示意李祺坐下。
“說說你的看法。”
李祺愣住。
她無意王刺史家的長女,何況皇上不是已确定了禮部侍郎家的女兒,這問她又是什麼意思?
李祺想了想,搖頭道:“臣沒有看法。”
“沒有看法?”李怏擡頭饒有興緻地打量她,“沒有看法你又問朕此事為何?那若朕說讓你納王刺史之女為側妃,你意下如何?”
李祺心中駭然。
她還一直以為這事差差不多就得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知道身為太子,她的終身大事乃是國家大事,這點上,肯定有部分是要聽取父母意見。
就像當年,李怏做皇子時,也是聽從了太上皇的意見,迎娶了自己并不喜歡的人做正妃。
現如今李怏肯讓周可然做正妃,那已是最大的讓步。
可李祺還想為自己争取一下,她猶豫道:“兒臣今日其實是有一事想求爹爹。”
“嗯?”李怏看她,“何事?”
李祺咬牙:“臣不願納妃。”
于她來講,到時候對付周可然一個,總好過要對付兩個人。
李怏一聽這話,差點沒氣得腦門升天。
他别的兒子府上的妃子都是巴不得越多越好,獨獨到了要繼承大統的李祺身上,怎麼還不肯納妃了?
别說這傳出去不像話,回顧前朝,那個君王身邊又不是三宮六院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李怏呵斥道,“你還記不記得自己的身份!”
李祺自然是明白這點,但還是異常堅定道:“臣不願。”
李怏明白過來,“是不是那個周家那個給你灌什麼迷魂湯了,你為了她你居然不肯納妃?”
“不是。”李祺道,“是臣自己的意思。”
李怏被氣笑,“你知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李祺沒有吭聲。
“意味着你以後隻有她一個妃子。”李怏冷聲道,“意味着隻有她的孩子才是大周的正統,還意味着你子嗣單薄。天家最忌諱就是你子嗣單薄,日後要是你手底下那幫人也想坐上這把龍椅,那是輕輕松松将你取而代之。”
他的聲音越來越冷,李祺卻依舊不避諱道:“臣明白,但臣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