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一室僻靜。
前去送畫的于飛回來時,何衍星還在埋頭苦讀。
聽到動靜,他未擡眼,隻是輕聲問于飛:“見到殿下了嗎?”
于飛搖頭:“并未,不過見到王大人了,東西也交給王大人了。”
“嗯。”何衍星點頭,“話呢?”
于飛道:“都告訴王大人了。”
“好。”
何衍星的思緒并未被這些影響,昨夜他作了一頁的畫,趕在天明前完工,現在看了許久的書,想着能看一會是一會,眼下反倒還是精神抖擻。
他的思緒全在書中,應了于飛一聲,也就沒管于飛在幹嘛。
隻是他一恍然,擡眼時看到于飛還在一旁,那含有星月般的眸子便轉動起來。
“是有什麼事嗎?”他問道。
“嗯…”于飛欲言又止,最後一咬牙,“我碰到大人了。”
大人在于飛嘴裡一般指的是何冠儒,他習慣于這樣稱呼他。
在宮中碰到父親并不意外,何衍星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知道了這回事,并未多說什麼。
隻是于飛看上去還有話要講,他見他這個模樣,反倒是為難的樣子。
“說吧——”何衍星正說着,突然苑中傳來一道聲音。
是何冠儒在問别人:“啟明在家嗎?”
有小厮回應他:“公子在屋内溫書。”
何冠儒道:“我去看看他。”
“沒事,父親回來了。”何衍星也不知道于飛這要講的是什麼,隻能先道,“你先下去吧。”
剛于飛說在宮中見過何冠儒,想來也許他正是為此事而來。
于飛應聲,于是從側門離開。
何冠儒進入屋内時,屋内便隻剩下了何衍星,倒不是何衍星在父親面前故意端着,他要裝作無事發生,遂目光一直盯着書本。
“啟明?”何冠儒站了會,見他一直沒發現他來了,低低喚了聲。
“爹爹。”何衍星回神,眼神裡滿是驚訝,“爹爹,你什麼時候到的?”
“剛到。”何冠儒的聲音平靜,不乏含着關心,“見你看書看得入迷,現在複習到什麼地方了,春闱準備得如何?”
仿佛天底下所有的父親關心孩子都繞不開這個。
何衍星回道:“還可以,倒不是有十足的把握。”
何冠儒笑道:“這大可不用擔心,你隻管去做,剩下的交給天意便好。”繼而他看到何衍星眼底的青絲,話鋒一轉,“可是昨夜通宵學習了?倒也不用給自己如此的壓力,爹爹還是希望你身體好。”
當着何冠儒的面,何衍星不能說自己這青絲是因為昨夜通宵作畫,何冠儒對他的學業雖不勉強,但臨近春闱,何衍星怕他知曉了原委會不開心,何冠儒這樣說,他便也隻好裝糊塗,順着這話接。
“嗯,我知道了,爹爹不用擔心。”
何冠儒向來是對何衍星放心,他來就是為了看看他。
順帶問,“怎麼沒見着于飛?”
在宮裡頭那一照面,讓他隐隐有不好的預感。
何衍星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于飛在哪,爹爹找于飛有事嗎?”
何冠儒看向何衍星眼神有一瞬的失神,想說的有點多,但最後隻是搖搖頭。
“無事。”
可話落,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最近你沒有見過殿下吧?”
“沒有。”何衍星的語氣斬釘截鐵。
“那便好。”何冠儒還是忍不住囑咐,“馬上要考試了,你好好複習,最近沒什麼事就不要去找殿下,最好也不要更他見面了。”
這話一出,何衍星愣了一下。
他聽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可是宮裡出了什麼事?”
“無事。”何衍星沒講,隻是道,“你是朝中大臣的兒子,與太子走得太近,容易讓人落下口柄。”
“嗯。”
何衍星了然,朝中的事情瞬息萬變,不是他現在所能理解的,李祺是太子,而何衍星是太子的老師,何衍星這樣說,自然有他的道理。
于是他朝何冠儒點點頭,為了讓何冠儒放心,還保證道:“爹爹放心,春闱在即,我都待在家中備考。”
何冠儒強調:“還有之後。”
之後?
何衍星不懂,可擡眼看到何冠儒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他便也先點頭答應了下來。
何冠儒又囑咐了兩句讓他好好複習,接着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