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淩也說不準自己為何要笑,拿起書掩飾自己:“沒什麼,殿下我們繼續上課吧。”
今日學所的還是前幾日的課文,前些日子李祺光顧着忙,功課落下不少。
李祺沒多計較,這會看程淩的樣子也不是故意取笑她,她心情好,隻當他也是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
可不計較歸不計較,聽着程淩的聲音,李祺又不由想到程淩這人的來頭。
當年甯康寺那一面,到如今還像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正巧程淩這會講到一地名,李祺假裝不經意問道:“對了,程瀚林,你來我這這麼久了,我還不知道你是哪裡人呢,你祖籍哪裡的?”
程淩道:“雲州。”
朝中誰人不知程淩隻是程遠途收的義子。
李祺笑了笑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被程将軍收為義子前,你都在哪。”
所謂高手動招,真是一點都不含掩飾自己目的的意思。
程淩正想說自己是個孤兒,細細一想,如若李祺是真的李祺,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的話至嘴邊,忽地頓住。
他擡眼望着李祺笑了笑:“殿下這是在試探我嗎?”
李祺并不否認自己對他的話是一種試探,從他這話中,李祺同樣能察覺到他對自己的一種試探。
無非是兩個在相互試探的人。
其實不用程淩講,從他那一口流利的京都話中,李祺就知道他自小是京都人。
李祺輕輕笑了一聲,并未應這話。
程淩這時又道:“我是程将軍所收的義子沒錯,我幼時一直随父母住在京都,後來是因為家中出現了一些變故,程将軍好心收留我。”
對這話李祺知道他是沒有造假,這一刻,她又忽地想到之前王勁所說,說這程淩是住在定安侯府中。
她不由脫口:“那你與定安侯府有何關系?”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程淩便明白眼前的太子不是他曾認識的太子。
即使是一樣的臉。
即使有時會讓他恍惚。
程淩一下就想起那年在寺廟中見到的小沙彌。
程淩淡淡收回落在李祺臉上的目光,望着地面喃喃道:“殿下應該調查過我才是,定安侯是我義夫的恩人。”
這一刻,程淩不知為何感覺到了有些落寞。
他回京都的原因,不正是想同李祺再見一面嗎?
就算先前李祺各種為難他,他隻當是李祺是在同他生氣,畢竟幼時的李祺也是這樣的脾性。
他還記得有一回進宮的時間稍微晚了,錯過了與李祺的約定,李祺那時是整整三天沒有理他。
雖然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他也曾恨過他,但幼時的情誼在這,怎麼又會變成這般呢?
李祺一時也沒吭聲。
聽到恩人一詞,她略略有點意外。
當然更為意外的,還是程淩知道她在調查他。
很明顯,這些天王勁查不到什麼東西,應當是程淩自己有所防範。
李祺心中冷笑,這程淩倒是對她也挺防備的,大抵是也還記得當年之事。
“你——”
她正欲開口。
程淩這時又起頭,眼神中充滿探究之意。
甚至李祺還能聽到他疑惑的氣音。
“那殿下呢?”他問道。
李祺的臉上有那麼一瞬的錯愕,但還是極力鎮定道:“我自幼便在京都長大,如果說祖籍,先皇算是韶州人,我也算是半個韶州人。”
“是嗎?”程淩淡淡一笑。
他笑起來的樣子痞痞的,眼神看着你有幾分玩意。
這種樣子,讓李祺感到不适。
李祺不想與他講這個話題,瞧他一眼。
通常熟悉之人,李祺這樣,便不會再多說什麼。
誰知程淩非但沒有收斂,還又道:“殿下應該知道我問的并不是這個。”
這會的語氣更讓李祺覺得不适。
但李祺是什麼人,在這位置上待林少說有八年,掩飾自己這件事比做自己她還擅長。
任憑程淩想表示什麼,李祺隻裝不在意。
她平靜看向程淩,說出的話不疾不徐:“所以呢,你想知道我就該告訴你嗎。”
說着,她也朝程淩淡淡一笑。
這會程淩沒再說話。
在他看來,這種試探到彼此心知肚明就好,沒必要再往下講。
難得的安靜,兩人似乎都像是愣住了。
兩人心中各懷鬼胎。
周圍靜到都能聽到風吹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
敵不動,我不動,這便是何冠儒曾經教于李祺的,李祺隻默默看着程淩。
就在這時,書房門外傳來李雲淑的聲音:“哥哥,你在裡面嗎,看看我給你帶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