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淩本質也隻是為了跟他講些外面的事情,這會卻突然有了探一探李祺底子的沖動。
罷了。
猶豫一會,程淩開口道:“是何尚書他回來了。”
李祺一愣:“什麼時候的事情?”
即使是她心中有所準備,聽到這話還是不免詫異。
程淩道:“好像是前兩日的事。”
“那現在呢?”
“據說是皇上延審。”
程淩的話不敢說太滿,更多的消息是他從半道聽來,也就隻能說個大差不差。
但事情的嚴重性可想而知。
畢竟何冠儒算是越獄潛逃,如今還自投羅網,皇上定會嚴審。
說不好還會對他用刑。
而究其目的,自然是要知道那個幫助何冠儒從刑部大牢脫逃的人是誰。
李祺聽聞這話久久沒有動靜,再開口是換了一副有求于人的态度,“程翰林,能請你幫個忙嗎?”
這樣子實在是太稀奇。
程淩不由上下打量了一眼李祺。
幫忙?
請你?
這話從不可一世的太子口中說出口,未免讓人感到稀奇。
程淩這會是真起了要逗他的想法。
程淩笑了笑道:“這個好說,就是殿下打算到時候如何報答我呢?”
“随你。”李祺一臉認真,“你想怎麼樣?”
“答應我一個條件吧,算做交換。”
“你說。”
程淩想了想道:“這個嘛,現在還沒想好。”
說這話之時,程淩有預感自己說完李祺的表情會很精彩。
就比如,他大概會說“你玩我嗎?”,又或者是“有意思嗎?”之類的話。
無論是哪一種,都很符合他對李祺的刻闆印象。
“好,那等你想好。”誰能想李祺并未按他所想的那樣說道。
程淩一愣。
今日的太陽或許是打西邊出來了。
他笑了笑,總感覺是自己先入為主了,心中便感到尴尬,繼而轉念道:“不過殿下要請我幫什麼忙還是先告訴我吧,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幫上忙。”
李祺道:“我現在出不去,你能不能幫我注意外面的動向——”
原來是這個。
程淩想也不想便點頭答應:“這個簡單。”
“我還沒說完。”
“嗯?”程淩看向李祺,“還有嗎?”
李祺沉聲:“何尚書。”
程淩了然:“明白,主要是注意何尚書的事情吧,簡單。”
“簡單?”李祺微微皺眉。
“不是不是。”程淩忙解釋,“我是說我會幫殿下留意的,殿下我們還是下棋吧。”
說是會幫忙留意,程淩其實早已讓人在暗中打探。
這樣說來,有今天李祺拜托他幫忙一事,還是他有意為之。
程淩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是可以不用在意的事情,但這些天看到李祺心情低落,他自然而然便找人開始打探出這些事。
是夜,程淩回到家中,正巧有何冠儒的消息傳來,可程淩一聽,頓感不妙。
他問密探:“消息屬實?”
密探道:“确定了,已經認罪,明日早朝景德帝會當朝宣布。”
翌日,晴了大半月的京都下起大雨,程淩冒雨前去東宮。
有了昨日之事,李祺今日看上去倒是心情還好。
說是還好也不全是,隻是程淩到的時候,李祺正在窗邊逗着一隻鳥,見他來了,李祺還饒有興緻介紹道:“這鳥是昨天後半夜王勁撿來的,斷了一邊翅膀,哪都去不了,看着還怪可憐的。”
也不知道程淩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反正從李祺這話中,他解讀出李祺大概是覺得自己跟這鳥似的。
程淩笑了笑,走去過道:“鳥的生命力旺盛,殿下隻要精心喂養,過段時日它便能好。”
“是麼?”李祺回過頭來看他,“老師那邊今日有消息嗎?”
程淩一時啞然,他是低估了李祺對這事的在意程度,前些日子看似毫不在意這些事情的人,自打跟他“坦白”了之後,沒想到才過一晚便以為他們站在了同盟線。
看着李祺手中的那隻鳥溫順地蹭了蹭他的手心,程淩覺着他們從某種意義上看确實是某種境地。
似乎是一樣的可憐。
遇上個人對他好,便以為他是真的對他好。
誰會知道他的真實目的呢?
作為未來的儲君,他是有真的相信他嗎,還是隻把他當作是達成目的的手段呢?
程淩沉思許久,從旁的角度看上去他似乎隻是在疑慮該不該說,而後他低聲道:“明日午時,問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