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勁愣了愣,程淩跟李祺已走出個幾米,他在後面喊道:“需不需要我去備馬啊....”
程淩回道:“不用,隻是去去就回。”
李祺聽到這話,便也是這時反應過來,掙開了程淩的“禁锢”。
“你要帶我去哪?”李祺并非真的沒注意到周圍,程淩和王勁方才說的她都有聽見。
她回頭對王勁示意不需要跟着。
程淩賣關子道:“殿下跟我去了便知道。”
程淩一路帶着李祺出了東宮,接着在宮門外的城牆邊的欄栅處牽了兩匹馬。
李祺在見着馬匹便明白了程淩的意思,她問:“很遠?”
程淩笑了笑說:“不遠。”
“那走過去吧。”李祺今日并不想騎馬。
程淩笑說:“這不是怕殿下走過去太遠,路有些難走,還是騎着吧。”
李祺也不知程淩到底要帶她去哪,既然他這樣講,她便二話沒說,挑了兩匹之中白色的那匹,上馬往城外走去。
程淩上了另一匹,跟在後頭追了幾步,饒有興緻問道:“殿下知道要去哪?”
李祺怎麼會知道。
沒等她開口,程淩揚鞭朝前跑去:“殿下還是跟着我吧。”
他們一路出了城,路過城郊村落,李祺騎着的馬很通靈性,一直緊追着程淩,一直到京都外城門在他們眼中消失不見,上了一條山路,繞過那些七七拐拐,大半個京都城現于在他們眼前,他們才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程淩在崖邊勒馬,跳下馬。
李祺有些驚喜,沒想過程淩會帶她來這種地方。
此地的風景絕佳,有種一覽無餘的廣闊,風劃過臉龐,讓人不自覺想捉住這風。
她太少出來了,還從未來過這種地方。
程淩這時便笑了笑道:“殿下,感覺怎麼樣,心情是不是都舒暢了許多?”
确實是有些。
李祺道:“你怎麼知道京都有這種地方的?”
“幼時來過。”程淩望向遠方,眸中如有流光飛舞,“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或者被我父親責罰了,我都喜歡來這。”
“這樣。”李祺沒看程淩,但從他的語氣之中能聽出他也帶了種和她相似的情緒。
多年前的那場滅門案,他失去的是他在這世上的全部親人。
偏偏程淩又道:“第一次來這,還是我大哥帶我來的。”
李祺一愣,她還從未聽王勁提起過程淩還有哥哥。
她看向程淩,不知怎麼地心好像被刀狠狠劃過似得。
他們所處位置高,程淩迎風而立,風大到似乎能将他吹散,李祺忽地就想起那年在甯康寺,到最後他離開之時,他是迎着雪而走。
沒人知道他那時候的心情。
那時的她被吓呆了,顧着發愣,記得他的背影,似乎是沒有絲毫猶豫的。
那時他放過了‘他’。
而到今天,她才明白,他那時所走的每走一步更像是走在血中。
怎麼會原諒呢?
沉默片刻,李祺不由喃喃道:“對不起。”
“什麼?”程淩的專注力并不在此,夾着風聲卻将這話聽得很清楚,他大抵明白李祺所說的是什麼事,回過頭來,朝他輕輕一笑,“你又沒做什麼,說這個做什麼。”
李祺沒有回答。
程淩也一時沉默下去。
有一句話他不知當不當問。
他也是想到了那年甯康寺之事,那年他所遇到的人是他,那真正的李祺,去向什麼地方了呢?
若是當初的李祺在,知曉了這些事,是也會同他的反應一樣的吧?
但最終他沒有問出口,他不想去破壞這難得的安靜。
兩人就這樣靜靜站着,心中各懷心事。
直到天邊晚霞漸出,李祺戀戀收回目光,她對程淩道:“走吧。”
程淩便去牽馬。
回去的路上兩人并駕而行。
行至半途,李祺想起一事,說道:“對了,你之前說讓我答應的事情,你想好了嗎?”
“先欠着吧。”程淩似乎沒有想好,搖搖頭道,“反正不差這一會。”
怎麼會不差?
這幾日的低沉給李祺的内心帶來了巨大的轉變,有些事她不去做,她隻怕自己未來沒有機會去做。
同理對别人的承諾也是一樣。
她并不是一個沒有誠信的人。
她執意道:“我不喜歡欠别人人情,這兩日你再想想,隻要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内,我都會答應你。”
程淩笑了笑道:“什麼都可以嗎?”
聽聞這話,李祺總覺得程淩不懷好意,她看向程淩,強調:“力所能及的。”
程淩聽聞這話,笑得更歡了。
他策馬而行,一偏頭,對上李祺那隐隐有些變化的眼神。
實在是太禁不起逗了。
程淩起了壞心思,笑嘻嘻道:“那我可得好好想想,難得有這個機會,說不定我還真能攀上枝頭變鳳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