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皇後聽出李祺話中有話,一時沒有戳破,隻是道:“有這份心就夠了,我這是老毛病,過些天就好了。你來得正好,下午若是沒什麼事,帶着雲爾在宮裡到處逛逛吧。”
這話着了趙氏的心,話一出,李祺都還沒反應過來,趙氏立馬先瞟了一眼女兒。
趙雲爾大抵是害羞,一張臉埋地低低。
趙氏喊了一聲“雲爾”,嗔怪道:“瞧你這孩子。”說着,她看向李祺,話卻是對張皇後講:“那就麻煩桉成了,左右我同姐姐也是許久未見,有好多話要講呢。”
話裡話外,她都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模樣。
李祺不傻,怎麼會瞧不出趙氏眼中别的意思。
這些年在皇後這邊,諸如此類的情況也并不是沒有發生過。
但還是張皇後頭一次面對這種情況沒有吭聲。
李祺明白,張皇後多少對此也有想法。
她來不及細想,婉拒道:“母後,下午我還要上武場練劍,恐怕沒有———”
“練劍?”張皇後哪能不懂李祺的想法,打斷道,“明日補上也是可以的。雲爾難得來一次,可不要怠慢了人家。”
這下李祺再無借口可講。
張皇後催促道:“去吧,等晚上了送雲爾出宮再來我這邊。”
李祺隻得看向趙雲爾,對她道:“我們走吧,如今這個時節後花園的花開得正好,去哪瞧瞧吧。”
趙雲爾沒有說什麼,抿着嘴站了起來。
倒是趙氏忙點頭道:“後花園好啊,好啊。”
就這麼着,李祺帶着趙雲爾出了傾月宮。
但一路上,她卻做不到半點待客之道。
一方面是她實在是沒話好講,另一方面是她對張皇後這一系列安排充滿了疑惑。
而且她尚在孝期,與周家的事情先擱置到了一邊,這又冒出一個趙雲爾?
皇後是真不怕她的身份被人知曉啊。
今日王勁沒有跟着,她便讓江思陪着趙雲爾說話。
一直到日落時分,李祺将人送到宮門處,交到趙家人手中,這事在她這才算告一段落。
分别之際,趙雲爾突然喊住她:“殿下。”
半個下午兩人都未曾有過交談,李祺正準備離開,聽聞這話,腳下步子一頓。
趙雲爾在身後支支吾吾道:“…小女有一事——”
不用說,李祺明白是什麼事。
她并未回身,直接道:“我回去就跟母後講,這件事交由我。”
畢竟經過這半個下午的時間,李祺多少也能看得出來趙雲爾也是聽趙氏的話才與她相處的,應該是算不上别的什麼。
“不是此事,殿下不要誤會。”在身後李祺沒有看到的地方,趙雲爾的臉憋得通紅,“殿下應當不知道,臣妾今年十九了,按尋常人家的姑娘也許早就嫁了,可臣妾卻沒有,殿下知道是為什麼嗎?”
“為——”
李祺想想,若不是心有所屬,像趙雲爾這般的條件,怎麼會未嫁呢。
她一字剛說出口,想到這點,她又不自覺把話縮回。
正這時,趙雲爾将她後頭的話補全:“無論殿下還記不記得當年一直,臣妾都會一直等着殿下的。”
當年什麼事?
李祺饒是這會有些遲鈍,幾乎是一下反應過來,當年那事,怕不是同前一位李祺相關。
可當年什麼事呢,她并不知曉。
但趙雲爾都說了她會等着殿下,那便肯定是與感情相關的事。
是之前的李祺許諾過趙雲爾什麼?
那都快數十年前了。
李祺怕麻煩,想了想道:“幼時的事是小兒嬉鬧,如今這些年歲過去,趙小姐還請往前看。”
這一番話自是最好,左右李祺不知道是什麼事,但能聽出趙雲爾的意思來,最多趙雲爾聽了傷心一陣,哭哭鬧鬧也便過去了。
等她這種事情。
她還真怕自己耽誤了别人。
李祺實在是有苦說不出。
話落,想着該堅決的時候就不該給别人留念想,李祺頭也不回便朝前走去。
沒走幾步,一直跟在身旁的江思忍不住道:“殿下……趙小姐她說完就跑遠了,你說的她都沒聽到。”
李祺腳下步伐一頓,她回過身去。
确實。
身後哪還有什麼趙雲爾的影子,有的隻有一地寂寥的塵土,風吹過揚起的也隻有沙罷了。
李祺察覺到自己完全多此一舉,無奈笑了笑,喃喃道:“這可怎麼辦?”
她這副模樣,看上去還可真是無奈極了。
江思同趙雲爾經過一下午的交集,聽聞這話,絮叨道:“其實這趙小姐人倒是不錯,就這一下午,我聽她的談吐,還真不比朝中的一些文官差,既然是曾經有交集,殿下不妨看看皇後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