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心中早已料到這次對決絕不輕松,卻沒想到竟會有如此艱難,雖然火能克金,但這神像身上迸射出的強大靈力,竟将焚天上的火焰盡數熄滅,軒轅隻覺得執劍的那隻手臂不斷劇烈震顫,接着便是自己身軀,好像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洪流,那種橫沖直撞的巨大力量,似是要将他的整個身軀撕碎。
就在此時,他後背上蓦然傳來一陣火熱的灼燒感覺,接着便是全身,身體灼燙本應是一件十分痛苦之事,但軒轅承此時卻好像是曬太陽一樣舒服,全身的劇烈顫抖逐漸平複,睜開雙眼,卻見滾滾烈焰,從自己身後重重撲來,與面前的金光層疊一處,那道堅硬如鐵的金光,霎時如同真金遇火,軟化銷熔,軒轅承一聲長嘯,劍勢如虹,在這一瞬随着那片鮮紅火光切入那片金光之中,一劍刺入神像眉間!
這座神像看來不知是石雕還是金塑,但總之是堅硬無比,但焚天劍鋒刺入之時,卻好像刺入一個人的血肉之軀,無聲無息,力透三尺,神像臉上的肌肉骨骼一遇到焚天劍上燃燒的烈焰,便即熔化,在他額頭眉心間,竟然被如此扯開了一道猙獰漆黑的裂口,一道裂紋從這裂隙向下蜿蜒伸展,一直到這神像的下颔之上,一聲輕響從這神像頭顱内部傳出,接着隻見那神像圓睜的兩隻怒目忽然一暗,裡面光芒盡失,兩隻眼皮重重垂下,雙目緊閉,猶如初時所見模樣,隻是整個頭顱,已被臉中間的那道裂痕,齊齊分為兩半。
軒轅承從神像肩上連翻數下,單膝落在地上,深深喘息,擡頭看向已經寂然不動的蓐收神像,目色微微一黯,低聲道:“蓐收神上,軒轅今日如此冒犯,實是别無他法,他日若有親自歸還雷霆之日,願負荊請罪,聽憑神上責罰!”言罷臉上閃過一絲毅然之色,站起身來,飛身迎上清漣從半空中跌落的嬌軀,左手一攬她腰,讓她靠在自己胸膛上,帶着她旋身落地。
“阿承……我們……赢了麼?”清漣雙頰鮮紅,頻頻喘息,卻用手緊緊抓住軒轅手臂,擡起一雙黑亮眸子緊緊盯着他臉。
軒轅承看着她,點一點頭,雙唇緊抿,将她輕輕攬在懷中。方才若不是清漣的那片烈火,自己隻怕已經被那神像身上的靈力撕碎,可是,清漣的術法修為隻是初學皮毛,并不高深,方才那一拼,必定也已拼盡全力,看她臉色紅得異常,脈搏淩亂飄忽,隻怕内中已受損傷,再不能經得起下一次傷害。
腳下忽然起了一陣劇烈的震顫,一塊塊大小不一的石頭從他們頭頂砸落,耳邊恍惚聽見碧塵和裴雲熙的喊聲,軒轅摟着清漣,擡頭一看,卻見眼前的那尊高大神像正自劇烈震動,那道焚天留下的從眉心到下颔的裂紋在這隆隆的低聲顫動下不斷延伸,由神像的頸部直到腹部,随着這道裂隙不斷擴大,一塊塊暗金色的石塊從神像身上剝離掉落,紛紛砸下。軒轅承帶着清漣後退一步,左手摟她在胸前,右手舉起,長劍擎天,将體内靈力凝聚一處,低聲喝道:“五行歸一,破天碎雲!”卻見自他劍鋒,盤旋騰起一片暗紅色的光芒,越來越大,越來越亮,最後竟仿佛是一片巨大紅雲,自焚天劍上四散而出,碰在神像四周那些金色的符壁之上,竟将那些金光閃耀的符文擊得粉碎,那道環繞四周暗金色的符牆,蓦然黯淡,漸漸散去,最終消失不見。
軒轅承放下手中寶劍,強忍下胸口不斷翻騰的血氣,拉着清漣向着神像外圍狂奔而出,碧塵等人早已接應上來,碧塵伸手扶住軒轅承,低聲問道:“軒轅,你還好麼……”軒轅承微一點頭,将清漣向她懷中一推,“替我照看她。”碧塵一驚道:“你還要去哪裡?”軒轅承看她一眼,微微苦笑:“我去拿雷霆。”碧塵一呆,這才想起方才鬧得這樣天翻地覆,卻還根本沒有拿到雷霆之珠。
清漣聽他如此說,一隻手牢牢抓住他手臂,不肯讓他離去,軒轅承溫柔看她一眼,輕輕握了下她滾燙的小手,柔聲道:“不要擔心,我去去就回。”說着從清漣手中抽回自己手臂,轉身毅然面向那座神像,神像仍在劇烈震顫,身體已然分崩離析,殘缺不全,右肩已從身體上掉落,隻餘那隻舉起的右手,搖搖欲墜,岌岌可危。軒轅承眉峰一皺,目光落在神像伸出的右掌,忽然腳下一躍,疾速奔跑,在距離神像一丈開外之時忽然飛身縱起,雙臂展開如同鷹隼,直向着神像的那隻右手撲去,就在此時,隻見蓐收神像那隻伸出的右臂,忽然出現了一道深深裂紋,接着緩緩斷裂,從空中直墜下來,軒轅承身體在空中毫無猶豫,淩空一個倒翻,從空中又折下來,向着那道疾墜而下的金色光芒伸出手臂。
就在他手指似乎就要碰到那簇金光的一瞬,眼前忽然一花,再定睛時,那團金光竟然不見,就這樣憑空從他眼前消失得無影無蹤。軒轅承大吃一驚,身體墜下之勢也已到盡頭,淩空一翻,單膝落在地上,仰頭去看,卻見那隻暗金色的殘破手掌從空中砸落他面前,手掌之上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軒轅承呆住,他知雷霆靈力巨大,已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卻獨獨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情形,擡頭四顧,四周皆是蓐收神像的斷肢殘臂,一片荒涼,哪裡有雷霆的半點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