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土地不是土地,就連人魚宮在其上也不過隻占了小小的一角。
遠處仍有科爾微受到召喚而來,在海龍的指揮下他們不斷地點亮未知的黑暗處,,就像跟随着王在拓展自己的疆土。
王所指之處,盡數被點亮,直到整片海域包裹在幽藍色的洪流中。
灑下的藍光映在海龍的眼底,他轉身朝向衆人,張開雙臂,身體往後仰去,眼裡是溢出的喜色,他的聲音透着壓不住的瘋狂。
“好看嗎?我的身體。”
海龍隕落的地方,建起了人魚宮,九星聖獸隕落,以自己的身體養育了這方海域,他的靈核——天珠,保護了一代又一代子民。
海底蟄伏的巨獸屍體,即便是萬年過去也未掩其鋒芒。海龍存留的魂魄禁锢在這裡,每日用那雙未開化的眼睛,透過生與死的間隔,注視着來往的生物,看着他們在自己的身體裡築巢,看着藻荇爬滿身軀,他在靜待一個時機,為此沉寂在冰冷的海底。
因為執念,成神的執念。
萬年前的隕落讓他知道了,身為靈獸,無論如何都觸碰不了百萬年成神的天塹。
但是人類不同。
海龍閉上眼,任由後仰的身體踩空,然後墜落。
“尤利!”
阿爻拉住想要沖上前将人抓住的伊斯塔,在三人的注視下,海龍又猛地浮了上來。
這一次,伴随着巨大的震動,三人腳底的屍體在海龍的操控下寸寸碎裂,沒來的及逃竄的科爾微被攪入,化作熒光色的碎片,連帶着屍體的碎片一起上升。
美麗得就像是海底銀河,代表死亡的色彩點亮漆黑的海域。
如果忽略此時手忙腳亂跟着逃竄的三人的話,這樣的景色萬年得見。
“他到底要做什麼?!”白鲸彈開崩塌的落石,伊斯塔在指縫中,看到了這瘋狂的一幕。
到處都在碎裂,就像是一個小世界在崩塌,無數深海靈獸葬身海底,孕育它們的地方最終也賜予它們死亡。
一切都像是從未發生,它們的消散隻在一瞬間,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所有的生靈都被迫化為了養料。
伊斯塔能感受到自身的靈力在流失,他奔跑的腳步慢了下來,那些海洋生物仿佛着了魔一般靜止不動了,任由自己的身體奔赴死亡,而伊斯塔的意志也跟着不斷下沉……
阿爻回頭,不由分說地直接給伊斯塔後頸來了一擊,等人昏過去再背着他一起逃。
他們越過碎石和魚群,逆流而上,在某一時刻,海底突然掀起一股暖流。
暖流和寒流碰撞,阿爻幾乎快抓不住虞幽幽的手了。
陡然增大法的海壓,快要将兩人壓爆。
阿爻咬咬牙,在心底急地呼喚道:“窦千盛!”
“诶,我在……”
“開門!快!”
下一秒,三人突兀地消失在了原地。
而他們剛才在的地方,沒來得及逃走的靈獸身體驟然爆炸開,血融進海底,再被海浪沖刷,一幅活生生的地獄景象。
三人濕漉漉地跌進另一個空間。
“咳咳……”阿爻往外嘔出海水,然後開始嘔血。
虞幽幽的治愈技落下,她用手小心翼翼地拍着少年的脊背,神色擔憂,剛才三個人的壓力幾乎都是阿爻一人承擔。
“這裡是……”虞幽幽回過神,發現除了三人外還有另一個人。
窦千盛擔憂地探出頭。
“這位是?”
“這裡是寂滅之都留下來的空間,之前跟你說過的。”阿爻說。
窦千盛朝虞幽幽露出友好的微笑,然後消失了,将場地的使用權交給阿爻。
阿爻緩了一會兒,擡手凝結出一面鏡子,鏡子中緩緩映出海底的景象。
“這個空間目前屬于我和窦大哥。”阿爻說,如果不是境況緊急,他也不會将三人拉到這裡來躲。
鏡子裡的海龍身影已經被各種能量包裹,遠遠看上去就像一個白色的繭,極快地吸收着海水中血液。
随着那繭的顔色從粉色到鮮紅,海底的震動停止了,重回一片死寂,那繭緩慢而有節奏的跳動着,随着海波,就像是人類的心髒。
“他是要……”
虞幽幽看了阿爻一眼,後者同樣臉色沉重。
阿爻盯着那枚巨繭,它帶來的壓迫感仿佛要透過這面鏡子,傳到三人所在的空間。
“等等看吧。”他說。
隻要三人踏出這裡,必定會被海壓攪碎,簡而言之,他們什麼也做不了。
那種蠢蠢欲動的不安感逐漸爬上心頭,阿爻總覺得有大事要發生了。
與此同時,岸邊。
離坎貝爾和維斯坦的婚禮突發事故,已經過了足足有一周的時間了,岸上的護衛隊以及皇室首席也在這裡等了一周。
“還是沒有皇子的氣息?”首席的臉快要皺成一團,水之國在皇子身上留有獨特的印記,連通着首席手中的羅盤。
可那羅盤隻是一開始轉了兩下後就像壞了一樣一動不動。
羅盤是有範圍的,排除他真正壞掉的因素,隻能說明皇子所在的地方已經超出了羅盤所能探測到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