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東青表示它很無辜。它耳羽微動,低聲道:“仔細聽的話,是有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音。”
“靈獸的聽覺是要比人類的更靈敏。”燼說道,“我們還是要小心一些。”
雖然幾人都沒有聽到,但還是相信海東青的判斷。
“我來探查一番。”雲外信放出幾隻青色小鳥,飛入身後的樹林中。
須臾,她微笑說道:“沒有什麼異常,放心……”
話音還未落下,她面色一變,手勢一動,和她常合作的摩由邏立刻領會,低聲給其他幾人道:“警戒。”
幾人立刻靈臨,望向眉頭緊皺的雲外信。
她過了會兒才說道:“我費勁力氣也沒能讓探查的青鳥逃出來——它們全部隕落。勉強看到的情況是……黑色的什麼突然從地面冒出,将鳥兒全部貫穿。”
“這個說法……很像是長老們說的暗荊災變。”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暗荊災變。城牆之外有些地方突然出現一些黑色的荊棘,刺傷族人,吸食他們的鮮血,更有巨大者會吞噬人類。
怎麼會被他們碰上呢?
“最保險的方法是回到城裡。”
“可是我們該往哪裡走呢?發現暗荊的那邊是來時的方向,另一邊隻會越來越遠離城池,去往森林深處。”
“不,不能再前進了。”木禮鶴話落,其餘人幾乎是立刻停了下來。
相比于未知的森林深處的危險,返回原路,突破已知的阻礙對他們來說是更好的選擇。
木禮鶴看向雲外信,後者點點頭,更多的青鳥自少女手中凝結,飛向四面八方,過了一會兒,她面色漸漸慘白,豆大的汗珠落下,她睜開眼,拉着身邊人急忙說:“被包圍了……”
幾隻高飛的青鳥在吞噬前給主人傳來的影像——暗色像潮水,在某一時刻,荊棘們簇擁着彼此,飛快朝一行人的位置湧來,就像是那裡有什麼東西不斷散發着吸引力一樣。
暗荊所到之處的生機,無一例外被剝奪,隻剩下蠶食後的頹敗景象。
“啊!……咳咳咳!它們來了!”因為太急,雲外信顧不得節省靈力,大範圍防禦技能青之羽瞬發,幾乎是淡青色的光罩籠罩衆人的瞬間,一群黑糊糊的東西就“咚”地撞在防護罩上。
那是一群飛在天上的靈獸,為首的撞到防護罩後并未進攻,反而鳥群如水浪繞開石頭一般,繞過防護罩往森林深處飛去,很快在衆人眼中化作黑壓壓的小點,再也看不見了。
“是黑蝠。”時暮皺眉說,“它們是夜行種,一般不會在白天出來。”
且這麼大規模的遷徙時暮從未見過。
“它們在躲,是暗荊來了。”
木禮鶴話音剛落,幾乎同時,烏泱泱的低等級靈獸各顯神通,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全然略過衆人,往身後的森林逃去。
摩由邏對的孔屏隻是二技能,在這樣大規模的靈獸逃竄中作用甚微,在遇見第一批靈獸的時候他就收起技能,轉而按住雲外信的肩膀為其輸送靈力,維持護罩。
海東青發出嘹亮的啼叫,翅翼一煽,風帶來的氣流猶如鋒刃将獸潮隔開,衆人相視一眼,維持着護罩逆流而上,其餘三人站在最前方,木禮鶴用冰凝結出一杆長槍,不斷挑飛着不小心沖撞上來的靈獸,燼打了個響指,狐火燃起,一圈圈地為他們鋪開道路。
護罩一閃一閃的,他們像黑潮中逆流而上的螢光。
“放火燒山。”時暮看了一眼身邊的粉毛狐狸,提醒道。
“别吧,都這個時候了。”燼眯起眼,語氣仍舊輕快,幾縷發絲在火光中揚起,他的神情變幻莫測,并未看向時暮,隻是始終走在少女身前一步。
“快來了。”雲外信突然出聲。
按照他們行徑的速度,就快要和暗荊正面對上了。
木禮鶴握着冰槍,始終走在最前方。
他們是為了我的靈獸而赴險……即便靈力在隊伍裡墊底,木禮鶴也沒辦法做到心安理地躲在後方,海東青走在他身旁,而那個位置以前屬于一個黑發女孩。
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又想起她,木禮鶴恍惚了幾秒,然後更加握緊手中之槍,暗荊飛快地出現在衆人前方,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流纏繞上來,幾乎要将狐火帶來的溫度剝奪。
“準備迎敵。”
木禮鶴槍花一挽,此前他們讨論過如何面對暗荊,幾人中隻有摩由邏有過直面的經曆,但那時有更強的人頂在前方,但這次不是……一切理論在荊棘爬上護罩的瞬間都失去了作用,就像時暮和燼之前強調的——
暗荊災變,沒有可解之法。
它們隻是吞噬,不斷地吞噬,像是永遠喂不飽的野獸。
護罩隻撐了數息便化作綠光消散,它們更興奮了,分食掉眼前的狐火,然後擰成無數條如巨人手臂一樣粗的東西,張開五指,企圖抓住眼前的“小人”們。
“海東青!”
話音未落,大鳥張開翅膀,木禮鶴翻身上背,風之力變為繩索,拉住剩下的人,蒼山暮雪瞬發,以點破面,阻礙的荊棘和冰棱同歸于盡,手中之槍寸寸斷裂,在揚起的風中化為冰晶。
與此同時,海東青尖叫着騰空。
“抓緊了!”木禮鶴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