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山回來的時候大包小包地拎着東西，梁樹眼皮跳了下，大步走過去接過，打開看了眼，裡面裝的是滿當當的菜。

“家裡沒菜了，我去買了點。你做了什麼吃的？”賀山挺自然地這麼搭了一句。

梁樹聽着這個“家裡”，心裡别提有多舒坦，樂呵呵地“嗯”了一聲，扒拉了一下口袋裡面。

都是些家常菜，還買了兩把面。

梁樹提溜着口袋進了廚房，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問了句：“你跟阿姨那邊買過菜麼？”

“買過兩次。”賀山點點頭。

“哦，”梁樹頓了下，把菜往外撿，放了兩顆在菜闆上，“跟歡姐一起去的？”

“有時候一起，有時候我自己，”賀山脫了衣服朝浴室走，“我去沖個澡，兩分鐘。”

“行。”梁樹在廚房裡答應。

梁樹聽着賀山沖澡的聲音有點心猿意馬。

想着他剛才的回答，說是跟李既歡一起去買過菜。

梁樹覺得一起買菜這件事特親密，像是老夫老妻會幹的事情。

初中去同學家玩，看着同學爸媽一人手裡拎着一提菜，樂呵呵地邊說着話邊開門進來，一起拎到廚房去，梁樹覺得由新奇又羨慕。

梁天堯和豐姝绾從來沒這麼幹過，兩人忙工作都忙得不着家，一起吃飯的時間都不多，更别提一起買菜了。

自己一個人住慣了，也不怎麼買菜。吃飯就在學校裡吃，有時候想改善一頓夥食，就蹲家裡點外賣，或者上外面搓一頓。

賀山提着菜回來的樣子，讓梁樹心裡特熨帖。

但明知道李既歡和賀山并不是自己想的那種關系，心裡也難免有點膈應。

梁樹沒法把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歸類，隻覺得賀山待家裡，自己挺高興，也不樂意讓他上别人家待去。

賀山洗完澡出來吃上了梁樹炒的三個菜和用電飯煲煮的飯。

看着梁樹期待的眼神，賀山笑笑，真誠地誇了句“味道不錯”，誇完又朝自己嘴裡塞了一大口。

“那當然，”梁樹得瑟地對他挑眉，自己也開始動筷子。

賀山接連吃了好幾大口，一碗飯空了，又去廚房添了一碗。坐回來的時候，梁樹正起身，也打算去添飯。

賀山等梁樹回來了才又夾菜，吃到一半去接了杯水喝，給梁樹也帶了杯過來。

賀山覺着這種感覺挺好，沒有和方英在一起的緊張感，也沒有和李既歡待一塊的歉疚感。

光這麼坐着，看着梁樹，都覺得整個人都平和了。

“你什麼時候開學？”賀山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梁樹偏頭想了下：“快了吧，過幾天。”

“哦，”賀山喝了一口水，“要不要我送你去？”

梁樹聽這話，樂得飯都沒法嚼，似乎下一秒就要從鼻子裡咳出兩粒飯。放了筷子和碗，表情扭曲地撐着桌角笑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不是，我大三了，怎麼整得跟新生似的。”梁樹說完這句又開始笑。

“哦，那算了吧。”賀山埋頭沒管這茬，耳根子發燙。

“别，你送我吧。”梁樹見賀山這反應，知道他又跟含羞草似的縮起來了。

這才說兩句話，真不禁逗。

賀山擡眼看他，手裡拿着筷子，沒動，也沒接茬。

“一定得來，必須得來，我太想你送我去學校了，就這麼定了啊。”梁樹賤嗖嗖地拍拍他的胳膊，說這話時樂得不行。

賀山跟看傻子似的看着梁樹伸了個懶腰鑽回房間，末了扔下一句“碗放那，我待會起來洗”，關門前一秒留了個門縫，沒忘再提一句“一定得來啊”。

賀山想着估計梁樹大一的時候也沒人送他去學校，什麼事兒都得自己弄。

自己一個人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上樓，鋪好了床又到處填表格和資料。

一個人有時候考慮也不太周全，落東西是常有的事。住了兩天後又得跑超市來回買兩趟缺了的東西。

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看着别人家父母大包小包一家三口喜氣洋洋來報道，賀山不信梁樹心裡一點波瀾也沒有。

至少自己北上那年，跟方英犟着，一個人天遠地遠地過了個中秋節。

都這樣了，也沒法說自己不想跟家裡人待一會，

去學校那天，賀山坐梁樹副駕上，覺得有點魔幻。

梁樹導航都沒看，把着方向盤轉來轉去，覺着沒開兩條街就到學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