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今妗,當真如水柔美,這名字真好聽。”安古在落了灰的桌面上寫下了此字,在初空看完之後又給擦去字迹。
“‘妗水妗水’……水妗!”初空低喃了幾聲後大聲道,他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激動,欣喜認真地看着安古道,“現下我更加确定少主的真實身份了!”
安古愣住。隻聞初空繼續道,“二十年前,前國主逝去不久,親王水千瑾趁夜發動偷襲,此時少主尚在襁褓,由當時還是身為嫡公主的國主的貼身女官水妗護送潛逃,前一任弦子死傷超半,現任年紀稍長的弦子亦是死了兩位。當時的卒士門盤根錯節根深蒂固,行蹤詭谲,難以将之鏟除。為防止他們探得少主蹤迹,出逃之前,國主隻交代女官水妗杜絕一切行蹤,以失女之痛換得女之生息。此一役後,水千瑾被禁足?妄谷,卒士門門主鬼司不知為何休去門主之位,由他的下屬烏荷所替代,卒士門雖換主,但其早紮下的根亦是不容小觑。”
安古聽着初空的叙述,内心百轉千腸。她曾想過她的身世,許是娘親路上所撿,當是哪個平凡農婦之女,或是哪個小販所生……直到王宮之中頻繁出現了黑衣人,他們所用的招式竟是與師父教授她的如出一轍,且黑衣人皆是奔着她情妹而去,她便開始有了疑惑,但終是理不清緣由。
而此刻,身世之謎,事情的一切真相撥開雲霧,赫然展現在她眼前,一時之間竟是叫她難以消化。就連她師父的真實身份,亦是叫她疑惑萬分。
“水千瑾鑄下如此大錯,為何單單隻是禁足。”
“國主仁慈,念及同姓姊妹之情留了她一條性命,亦是為了牽制卒士門。水千瑾一支于現下來說,乃是旁系親王。仙度立國之前,祖上為躲避戰亂曆經千苦,最終隻得留存水姓姐妹一同開創仙度隐世之國。在社稷慢慢走上正軌之後,妹妹嫉于姐姐的能力與權勢名聲,開始有了二心。初代國主隐晦掣肘,感念珍貴的手足之情,不曾捅破那一層紙。但妹妹在死後仍将惡念傳于下一代,于是,出現了卒士門。二代蛟親王與前國主,也就是你的祖母屬表親,她的女兒并未遺傳到她的強勢彪悍,所以未曾襲王。蛟親王臨終之前将王位傳給了她的嫡孫女,便是如今的水千瑾。”
“哪怕當時大義滅親,将之貶為庶人,便不會是今日這番情景。隻是人心不古,唯有心狠手辣方能杜絕後患。”安古眸中透着戾光,不過下瞬卻是笑了,“但畢竟未經曆過他們所經曆,站的亦不是他們之場合,沒資格評判。我這話說得倒是輕巧了。”
“不,你說的很對,”初空認真道,眼底浮現冷厲狠決,“若是我,便會如此做。對他們仁慈,隻會成為有野心之人的踏腳石。何必養虎為患。”
安古微微一笑。其實她,也是同初空一般的心思吧,與人為善,那要看對方是什麼人。
“面對我身世的真相,實在令我感到震撼。現下反而沒了方向,不知該如何是好。”這十年間,她完全是因為對于娘親的承諾,還有靠着對也覓的仇恨支撐着。一夕之間,信念徒然崩塌。這其中的關系,竟然是如此錯綜複雜。
“少主自然是要回去與國主相認的。”
“話是這樣說沒錯……”安古擡起腳,緩緩地向前走了幾步,“前些時候修羅宮闖入了不少黑鬼卒,他們是奔着我的庶妹而去的,我猜想,他們許是将她當成了我……”知道了真相之後,突然之間,她對于古情刹的失望變成了同情與愧疚。倘若她因她而被黑鬼卒所傷,她定然會後悔并愧疚一輩子的。
“我已經奪走了她娘親的疼愛,斷不能再讓她丢了性命。”安古轉頭看向初空,詢問道,“初空可否同我一起,追尋我情妹?”
“隻要是少主的命令,初空沒有不從的道理。不管少主往哪兒走,初空必定追随左右!”
“謝謝。”安古輕輕地笑了,“我知道你們身負職責所在,但我希望你能擁有完全的自我,不必被使命所縛。”
初空看向安古,會心地笑了。在此之前,他也必須照看好她的身子,否則,他的良心會受到譴責。面對她的遭遇,他實在不忍。
“那我們,即可啟程吧?”安古握緊了手中裝有名章的盒子,她一刻也等不及了。雖然知道水無愁他們定會護她周全,但對方可是江湖有名的黑鬼卒,實是不可輕視。
初空點點頭,随着安古離開了古宅。